初纖沫送他到412病房后,門自然而然給他關(guān)上了,但是這次她站在門邊想了想,只是把鎖掛在了門上,慢慢地折回了心理輔導(dǎo)室。
陳安依然泡了一杯溫熱的茶,翹著板凳坐著,閉上眼哼著小調(diào),他耳朵特別靈,聽見了初纖沫的腳步聲,微微一笑:“進來吧。”
初纖沫剛走到門前,就聽見了屋子里陳安說的話,倒也沒有感到驚奇,陳安說過,當醫(yī)生那時,怕病人在他偷偷睡覺的時候跑了,就把耳朵練地特別靈。
“陳叔?!背趵w沫只有在陳安面前才會顯得特別拘謹,原因很簡單,陳安是個心理學家。按道理說陳安這種心理學家就不應(yīng)該待在這種人間地獄的精神病院,可是陳安已經(jīng)呆在這里差不多有十幾年了。
“丫頭,想問些什么呀,是不是跟那個戚子南有關(guān)的?”陳安一眼就看穿了初纖沫來這里地目的,又大爺似的喝了口茶。
初纖沫見陳安好像已經(jīng)看出來了:“陳叔,戚子南那病好了嗎?”
陳安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下,但是那老舊的茶杯把他的眼睛擋住了,初纖沫也沒有看見陳安這一變化。陳安放下了茶杯:“好了唄,心結(jié)解開了,人,當然也就不瘋了?!?p> “哦,好?!背趵w沫看著陳安那一臉的平淡,心里直打鼓,看來陳安已經(jīng)看出了她的那些小心思,招呼也不想打,匆匆跑回了孤兒院,給戚子南端晚飯去了。
“這丫頭……”陳安翹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打起了瞌睡。
……
戚子南這幾天過的很愜意,飯菜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就是偶爾會有一點無聊的感覺。大概人的病好了就會有一些無所事事的感覺吧,雖然戚子南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昨天,初纖沫拿到了電話號碼就去找了池魚,用初纖沫的話來說,池魚是個腦袋普通人很溫和的人,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池魚家的人脈很廣,甚至比余長春的人脈還廣,即使余長春的爸,也就是初纖沫的外公是市醫(yī)院院長。
初纖沫這幾天都沒有去精神病院,連送飯都是余長春代勞。一個人也不知道在鼓搗些什么,躲在屋子里神神秘秘的。
“小沫子!”池魚踮著腳走到門前才喊了初纖沫一聲,初纖沫一驚,把手里的東西胡亂扔到抽屜里,理了理頭發(fā),有些心虛的一笑:“怎么了,魚?”
池魚鬼鬼祟祟地靠近,碰了碰初纖沫:“干什么呢你?地上全都是紙屑,搞藝術(shù)呢?”
初纖沫一陣無語,又掩飾道:“沒事,就是那些孤兒扔掉的紙,我覺得浪費了,把它收拾收拾。”
池魚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拿了一張紙給初纖沫:“小沫子,這是我讓我老爸調(diào)查的這個號碼的資料,怎么樣,我還是很厲害吧?!?p> 初纖沫接過紙,嘴上應(yīng)付道:“嗯嗯,你好厲害,等哪天來精神病院幫我一把吧。”
池魚去初纖沫的柜子里拿了一個果子:“那可不行,還是你厲害,你厲害?!?p> 初纖沫看了看:“魚,這個號碼的主人……搞錯沒?”
池魚嚼著果子,說話都有些含糊:“莫……沒搞錯,這個號碼的主人確實是C城文化集團的老板,不過現(xiàn)在好像就是個傀儡,幕后都是老爸他表哥在指使?!?p> “了解這么多?!你以后是要寫霸道總裁的嗎?”初纖沫打趣道。
池魚小臉一紅:“什么呀,都是我老爸隨口跟我講的,因為我老爸去出席C城某些關(guān)于C城文化集團的簽單會都沒看見這個集團的老板?!?p> 初纖沫道:“那有沒有可能是老板讓他表哥代理出席?”
池魚一愣:“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
初纖沫眼睛微瞇,看得池魚一陣心慌,池魚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初纖沫才悠悠道:“了解這么多,還說不是以后要寫霸道總裁?!?p> 池魚臉上已經(jīng)快要掛不住了,吃的果子都沒有了酸甜的味道,感覺澀澀的。兩個人無言了好一會兒,池魚道:“小沫子你怎么看出這么多?”
初纖沫把調(diào)查紙放到衣兜里:“跟老陳學的。”
“老陳怎么會教你……”池魚猶豫道。
被初纖沫打斷了,初纖沫又說:“那這個老板的夫人的號碼你打不打聽得到?”
池魚仿佛才找到聊天的口子,忙接話:“要老板的就行了,你要老板娘的做什么?”
初纖沫淡淡道:“既然你都說了,老板現(xiàn)在受著牽制,那找老板的風險就要大得多,說不定老板他表哥把電話給截住了,順藤摸瓜查過來,我媽的精神病院不就被他給端了嗎?”初纖沫可沒說真相,她想的是:要是順藤摸瓜查過來,戚子南不就又完蛋了嗎?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而且還是不可扼制的。
初纖沫偷偷看了看抽屜,想著得把池魚打發(fā)走:“魚,那你快去查一查吧,老板的信息你家都查得出來,老板娘的你怕啥?”說完,連推帶拽地把池魚拉了出去。
“唉?!小沫子,不帶這樣的……”
“嘭!”初纖沫早把門給關(guān)了。
里面?zhèn)鱽沓趵w沫的聲音:“好啦好啦,把老板娘的找出來,我陪你出去逛街哈,費用全是我的?!?p> 池魚一聽,滿意了:“你說好的哈,那我回去查。”說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孤兒院。
……
初纖沫去了院長辦公室一趟,知道了戚子南明天得走了,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有點懷念這個“死小孩”帶來的時光,所以打算紀念一下。
據(jù)說,九百九十九只千紙鶴可以換一個愿望,她不想換,她想給“死小孩”換一個,希望他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以往抑郁的生活。
覺得時候不早了,初纖沫無力地打了個哈欠,提著一個像模像樣的禮盒,翻過精神病院的墻,從一樓的心理輔導(dǎo)室翻了進去……
戚子南在無聊的打著瞌睡,被治好了后整個人都迷茫了,找不到了往日了暴躁……和活力。
門是被偷偷打開的,戚子南聽到了一點鐵鎖掉落的聲音,不過沒理,估計是某個醫(yī)生路過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門“吱呀”一聲響了,戚子南才略微驚訝和謹慎的抬起頭,看見了嬌小的初纖沫還在默默打量著周圍有沒有人,長發(fā)依然散落在肩頭。戚子南忽然覺得初纖沫也沒有那么討厭了,他想:初纖沫還蠻可愛的……
一會兒,戚子南搖了搖頭,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于是撇過頭去,裝作沒看見,沒聽見,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初纖沫悄然把門關(guān)了,看見戚子南并沒有知道她進來了的樣子,想嚇嚇他,悄然走到戚子南身后。
“咳咳。”
初纖沫腳步一停,被發(fā)現(xiàn)了?沉默了兩三秒,見戚子南并沒有回頭的意思,再次偷偷靠近他。
還差一點,初纖沫滿懷了捉弄人的心思。
3……
2……
1……
“你在干什么?”戚子南悠悠回過頭來,淡定地看著初纖沫……嘴角不自覺有了淡淡的笑意。
初纖沫一愣,不知所措。他早就發(fā)現(xiàn)我了?他好像還在笑……這個死小孩,小小年紀就這么會裝。初纖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戚子南迷之微笑:“還帶著東西呢?怎么?送行啊?”
他又怎么知道是送行?初纖沫覺得不好意思繼續(xù)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了,安分地坐下:“是啊,就是來送行的,怎么?你早就知道了?”內(nèi)心卻說了一萬遍死小孩。
戚子南有淡淡是失落感,感覺要找一樣東西掩飾一下,伸手拿過禮盒:“這是什么?”
“千紙鶴啦。”初纖沫說著,又拿過了千紙鶴,“給你的,可以許一個愿望?!?p> “愿望?什么愿望?”戚子南道。
“隨你便。”
初纖沫覺得他要走了,居然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戚子南眼中有點點水光的樣子,不過初纖沫沒有發(fā)現(xiàn)。戚子南虔誠地合上了雙手,虔誠地閉上眼睛,余光瞥了一下初纖沫,依然跟沒事人一樣的初纖沫。
“那,我要許愿了哦。”
“許你的愿,跟我什么關(guān)系?!背趵w沫感到很煩躁,好像戚子南的狂躁癥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了一樣。
戚子南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放下雙手,睜開眼:“許好了?!?p> 初纖沫抬眼看了一下戚子南:“許的什么愿望?”
戚子南臉一黑:“你們女生就只會問別人不能說的事嗎?”
初纖沫一甩頭:“不說算了,我走了,明天應(yīng)該有人會來接你回家?!?p> 初纖沫是哭著跑回了孤兒院……戚子南又變回了一副迷茫的樣子。
有人回來接我?那個人是誰?
……
一夜的時間不是很漫長,初纖沫覺得很快就會到死小孩離院的時候了。
一夜的時間卻又是漫長的,戚子南很想知道那個人會是誰。
精神病院坐落的這條街,在第二天來了一輛勞斯萊斯,很多人都跑出去看,其中最有勁的,是初纖沫那活寶老爸,初夜。
漫漫人眼中從勞斯萊斯中走出一位簡單打扮了一下,卻依然外泄著雍容的氣息。
一個……女人。
“死小孩你還在睡嗎?接你的人來啦??!”初纖沫還在不停的呼喚著在412病房里苦苦思索到半夜明天是誰來接他的戚子南。
戚子南打開門:“你說什么?”戚子南飄渺瞇了一下眼,“接我的人來了?”
“嗯?!?p> 戚子南很快便跟著初纖沫去了一樓。
余長春依然雷厲風行的樣子,眼神好像砍殺著一般,看了戚子南很久,才把出院手續(xù)給了戚子南。戚子南在她的眼神中看見了驚訝。
“好啦,接你的人來啦,去看看是誰吧。”初纖沫落下這句話,卻跑到了池魚身邊,裝作很高興的樣子。
那個女人先進了精神病院,左右四顧了一下,仿佛在找人,又仿佛在打量著精神病院。
戚子南一愣,眼中慢慢溢出淚水。兩年了,兩年沒說那個詞了,現(xiàn)在那個詞對于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戚子南張了張口,想說出那個詞,卻又有些說不出來。
女人也看見了戚子南,一把抱住看起來瘦弱的戚子南。戚子南終于說了出來。
“媽媽……”
“兒子,我的兒子……”女人泣不成聲。
每個人無聲站了很久,知道有一個護士的病人開始嚷嚷了,眾人才慢慢散開。
……
“小沫子,你哭啦?!?p> “沒有,哪里哪里?!?p> “那你臉上那是啥?該不會你喜歡別人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替他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