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早上時分,還是晴空萬里,到中午就變成了大雨傾盆。
公孫續(xù)慵懶的依靠在門框上,抬頭看著空中雨滴爭先恐后的落下,心思卻早已經(jīng)飄到了九霄云外。
距今,公孫越公孫范發(fā)兵遼東遼西已經(jīng)四個多月,父親公孫瓚和張飛趙云這一路兵馬進入草原也兩個多月,就連自己,也從草原上回來三四天了。
世家的影響力,確實令人心驚,在公孫家的幫助下,這不過四個多月,公孫越和公孫范就已經(jīng)徹底穩(wěn)定了包括遼東、遼西、遼東屬國、玄菟、樂浪在內的四郡一國,就算這其中有公孫越公孫范攜朝廷詔命而來,名正言順的緣故,但公孫家的助力也功不可沒。
四郡一國之中,除玄菟、樂浪二郡之外,另外三地,只要有公孫家的話事人陪同,公孫越和公孫范就能順利的接管當?shù)亟y(tǒng)治權,輕松入主,減少了很多阻力。同時,各種瑣碎雜事,只要有公孫家的人參與,公孫越和公孫范就可以放心等待結果,比如,在征討其他世家豪強的過程中,幾乎都不用公孫越和公孫范出面,公孫家自己的人就能夠帶著私兵和一眾狗腿子囂張至極的將以往的那些眼中釘肉中刺或殺或擒。
這還僅僅是偏居一方的公孫世家,在天下世家中連一流世家都算不上,勉強能躋身二流,而就是這樣一個世家,在遼東遼西一帶竟然就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由此可想而知,那些頂級世家,如袁家陳家和曹家夏侯家等的勢力到底有多驚人,也難怪后來袁紹能夠如此輕松的入主冀州,并迅速穩(wěn)定冀州局面。
“世家!”,公孫續(xù)呢喃了一句,慢慢伸出手接住從屋檐上留下的雨水,眼神之中多了一絲狠辣。
“你這孩子,小心著涼!”。
就在公孫續(xù)出神之際,一道含著一絲責怪的溫柔聲音突然響起,一件柔軟帶著清香的錦緞直裾披在了公孫續(xù)的身份,一只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輕輕按在了公孫續(xù)的頭上,寵溺的撫摸了幾下。
“母親!”,公孫續(xù)微笑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的,略施粉黛的美貌容顏,面上帶著嗔怪,眼里含著寵溺,正是公孫續(xù)的母親,侯氏。“孩兒身體壯,沒事的!”。
侯氏又白了公孫續(xù)一眼,倒也沒有反駁,公孫續(xù)的身體素質的確驚人,莫說如今炎熱六月,就是嚴冬,公孫續(xù)只穿著一件單衣也沒有任何問題。侯氏也伸出手,在公孫續(xù)的小手上空提前接住屋檐上留下的雨水,有些微微惆悵的說著,“你父親進入草原兩月有余,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母親不用擔心!”,公孫續(xù)寬慰,“草原局勢基本穩(wěn)定,父親已經(jīng)回軍,用不了幾日就會返回涿郡的?!?p> 公孫續(xù)并沒有說謊,不僅是公孫瓚回兵了,就連張飛趙云夏侯蘭,也已經(jīng)開始回兵了。
距離上次自己和張飛等人設計擊敗和連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天,在這二十多天里,草原的局勢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所以公孫續(xù)提前返回了幽州。
中部草原方面,慘敗而歸的和連得到了中部草原另外一大部落,慕容部落的接應,最終和闕居部落匯兵一處,但此時的中部草原其他各中小部落已經(jīng)完全攝于幽州兵的兇悍,又向往那些歸附幽州中小部落的安穩(wěn)生活,紛紛暗中投降了張飛趙云。
而闕居部落一直被歸降幽州的鮮卑部落騎兵所牽制,也不敢輕舉妄動,最終,和連見如今大勢已去,便接受了慕容首領的意見,舍棄南部草原,向北遷移至稽落山,一邊可以尋求西部鮮卑的幫助,一邊開始休養(yǎng)生息,等過上一段時間恢復實力之后再奪回南部草原。
當時公孫續(xù)得到消息之后,當機立斷,召集了魁頭以及歸降的各部鮮卑首領,讓他們趁機遞交投名狀,王庭并各部共匯集了三萬騎兵,并一萬幽州騎兵,由張飛趙云二人統(tǒng)領,星夜兼程,追擊和連一眾,結果和連等人尚未在稽落山站穩(wěn)腳跟,便遭遇迎頭痛擊,以他們不過三萬的潰敗兵力,如何是張飛趙云等人的對手,只能繼續(xù)狼狽逃竄,穿過大漠,一直逃到漠北方才擺脫追擊,最終在龍城扎根。
而自始至終,西部草原都沒有派出任何援兵,果斷選擇了隔岸觀火,由此可見,檀石槐死亡之后,在法度不公,貪財好色的和連統(tǒng)治下,王庭對草原的統(tǒng)御力到底削減到了什么程度,外加上幽州這幾年收買拉攏,遠攻近交,征服和策反了一大批鮮卑中小部落,也難怪面對幽州的突擊,草原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
公孫瓚一面,在擊退柯最部落之后,公孫瓚修養(yǎng)了十天之多,最后和韓當嚴綱等人商議,準備采用圍點打援,各個擊破的方式,先削弱東部鮮卑的實力,然后再決一勝負。于是,公孫瓚率幽州鮮卑兵共三萬繼續(xù)東進,拖住柯最、闕機以及段氏部落主力,而嚴綱韓當則兵分兩路,先將東部草原上的其他中小部落逐一擊潰。
前后不過半月天時間,在嚴綱和韓當?shù)睦做驌糁?,除了被公孫瓚拖住的三大部落和部分中小部落之外,東部其他的鮮卑部落或逃或降,盡數(shù)被二人解決,同時,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之下,二人各自所統(tǒng)領的騎兵隊伍也都達到了兩萬以上。所以,等到二人回兵和公孫瓚匯合的時候,公孫瓚麾下的兵力已經(jīng)達到驚人的七萬,要知道,公孫瓚初入草原的時候,就算加上鮮卑的援兵,也不過四萬出頭而已。
面對根本毫無勝算的戰(zhàn)斗,三大部落最終也做出了與和連相同的抉擇,北上!
于是,三大部落趁著夜色,撕開了一個缺口,舉族北上,一路逃到了達賚諾爾,也就是后世的扎賚諾爾,這才算是擺脫了韓當和嚴綱的追殺。突圍之時,三大部族足足有近十五萬族人,可等到在達賚諾爾穩(wěn)定下來之后,僅僅剩下十萬不到,這一路,整整損失了三分之一,令三大部落首領很是心痛。
最終,按照公孫續(xù)與公孫瓚之前商定好的對策,張飛在受降城駐兵三萬,其中兩萬幽州兵,一萬鮮卑兵,以王門和文則為統(tǒng)領,公孫瓚在饒樂水與大鮮卑山交匯處駐兵三萬,同樣兩萬幽州兵,一萬鮮卑兵,以單經(jīng)和鄒丹為統(tǒng)領,各自建城擴土,時刻做好抵御鮮卑南下的準備,算是結束了這一場草原之戰(zhàn)。
至于其他鮮卑青壯則盡數(shù)收繳兵器,隨大部隊一起遷徙到幽州境內,分散安置,暫時先管制他們進行開耕種地,并加強他們對幽州的歸屬感,等以后再有戰(zhàn)事,逐漸抽調,盡可能削減鮮卑族群的青壯數(shù)量。
鮮卑戰(zhàn)事結束,公孫續(xù)卻有些惆悵,打個已經(jīng)不怎么成氣候的草原鮮卑,都需要謀劃四五年的時間,這要是想謀取中原天下,自己又需要用多長時間?
“回來又有何用?”。
母親侯氏慢慢翻轉手掌,將掌心的雨水傾倒,形成一條小瀑布,全部灑在了公孫續(xù)的小手上,侯氏輕輕幽嘆一聲,面上多了一絲無奈。
“續(xù)兒你剛回幽州可能不太清楚,前些時日我聽你二位祖父言及,你盧師公如今雖圍困賊首張角于廣宗,但卻久未見功,長此以往,怕不是一件妙事!”。
侯氏面帶苦色的看著公孫續(xù),“以你父親的為人,待他回軍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一定會趕去相助,而這一去,又不知是多久!。”
公孫續(xù)默然,沒有說話,母親侯氏說的不錯,這個問題自己之前忽略了,只想著草原上的事情,又在黃巾起義中大發(fā)了一筆橫財,便再也沒有關注黃巾起義的事情,等公孫瓚回兵之時,如果盧植還沒有被陷害下囚的話,他一定會前去相助,畢竟這關乎到他的授業(yè)之師盧植,作為學生,這是他應該做的,也是必須做的。
但隨即,公孫續(xù)卻是眼睛一亮,這可又是一個撈功勞的好機會啊,怎能錯過?
自己之前一直局限于歷史,知道盧植就要被陷害,皇甫嵩就要北上擔任主將,幽州兵就算插手也無濟于事,撈不到多少功勞,付出大于收獲,所以也就想著去參與這一戰(zhàn),趁機撈一筆就不錯了。
但如果是自己改變這一歷史,不讓盧植被陷害呢,再幫助盧植戰(zhàn)勝快死的張角,那豈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里,公孫續(xù)不由的有些興奮,一把摟住母親的腰肢,在母親懷里膩歪了一下,高興道,“謝謝母親!”,然后,便興奮的跑開了,連之前侯氏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都沒有去管。
看著公孫續(xù)一溜煙便沒了蹤跡的身影,侯氏面上的溺愛更甚,一邊搖頭埋怨了一句“這孩子!”,一邊撿起地上的衣服,輕輕排落上面的灰塵,而后又失聲笑了笑,往后堂走去。
“祖父!”
“孫兒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