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風(fēng)還在發(fā)愣的時候,韓慕信開口了:“張賢弟,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喝這樂州茶,來這個小茶肆嗎?”
張守風(fēng)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不過,他注意到那個茶肆老板此刻已經(jīng)去招攬其他客人去了。
“很簡單,那個老板有門道?!表n慕信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自顧自地說,“那個老板其實是個練家子,原本在京城很有聲望。但是可惜的是,他的兒子搞壞了一切?!?p> “他也是習(xí)武之人?”張守風(fēng)大吃一驚,好奇地問道,“怎么回事?”
韓慕信回頭看了看遠處的老板,小聲道:“這個老板胡悅,江湖諢號‘菊花君子’,乃是‘綠林四大君子’之一。他的兒子胡八道,從小在他的培養(yǎng)下習(xí)武,武功大有長進,但麻煩的是,這小子除了武功,其他的一概不學(xué)、一概不會,天天就知道鉆研武功,癡迷到了瘋狂的地步。所以人們都管胡八道叫做‘武癡’。剛開始還好說,但后來越來越嚴重,現(xiàn)在幾乎達到了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家中,獨自練武。胡老板怎么勸說都不行,他媳婦也一氣之下負氣出走,家就算散了?!?p> 張守風(fēng)長吁了一口氣,暗想原來還會有習(xí)武成癡的情況。如果沒有名師指導(dǎo),他若是想習(xí)武,看來也得考慮會不會走火入魔了。
韓慕信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茶碗,那里面的一股清茶又跳到了自己的口中。他用衣袖拂去嘴邊多余的茶水,笑道:“等你有機會見到他兒子,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喲,還在這里喝茶呀,韓二公子!”一個身形瘦長、衣著干凈的老人打了一聲招呼。
“哦哦,是老馬呀!我這就去,你千萬別告訴我爺爺哈!”說完,韓慕信一躍而起,往桌上扔了茶錢,然后飛一般地跑開了。
張守風(fēng)苦笑一聲,也準備離去,這時注意到那個老人走了過來,看樣子準備和自己說話。
“這位公子,我家二公子性格比較急,禮數(shù)不周,望請見諒!老仆馬千里,是韓家的管家?!崩先丝蜌獾卮蛘泻?。
張守風(fēng)點了點頭,道:“無妨,我只是跟二公子討教一下武功?!?p> “哦?他是不是跟你說胡悅父子的事了?”馬千里瞇起眼睛說道。
“是,說了一點?!睆埵仫L(fēng)心中生疑,不知對方為何如此發(fā)問。
“嘿嘿,其實關(guān)于胡悅兒子的事,并不可信。江湖上所稱呼的‘武癡’,并不是胡悅的兒子,而是胡不正。胡不正是胡悅的族兄。二公子所說的事,是把胡不正的事情嫁接到了胡悅的兒子身上。”馬千里望著遠處的胡悅,輕聲道。
“那,那,為什么他這么說?”張守風(fēng)感到十分不解。
“很簡單,這是胡悅兒子親自跟二公子說的。二公子是個直性子,比較容易相信別人的話。如果你要問為什么我們不糾正他,很簡單,他是主人,老仆是仆人,不能當面糾錯,韓家人也懶得去說破。二公子的功夫的確是不錯,但因為考慮問題簡單,交友也容易。胡悅兒子認為這么說可以和二公子交朋友,二公子樂得有一個‘武癡’朋友,我們當然也不反對?!瘪R千里笑得很謙恭。
“那胡八道的母親?胡八道自己在家?”張守風(fēng)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胡八道的母親是江湖上有名的‘百花仙子’白歡喜,現(xiàn)在是小門派玲瓏宮的掌門人,天天忙著參加武林會議,哪有功夫和他們父子在一起呢!”馬千里笑道,“胡八道確實是自己在家,不過忙的就不是武功了,而是他素來懶得出門。”
“原來如此,”張守風(fēng)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什么。
“呀,真是巧啊,你說的這小子今天竟然出門了!”馬千里抬手往前面指了一指。
張守風(fēng)看見一個臉蛋胖乎乎的年輕壯漢慢慢走向了胡悅,似乎要說些什么。這個壯漢嘴巴小,看樣子會一些武功,但并不像韓慕信說的那樣像一個武癡,反而更像一個油嘴滑舌的說客。
“那你說的真正的‘武癡’胡不正,在哪里呢?”張守風(fēng)瞧著那對交談的父子。
“哦,胡不正啊,他因為殺害了瑞平王的得力護衛(wèi)張恨天,被水牛幫的楊秀關(guān)在火燒島上了?!闭f完這個,馬千里似乎不想繼續(xù)說下去了,行了個禮,先自離開了。
張守風(fēng)呆坐在那里,仿佛沒有意識到馬千里已經(jīng)離開。讓他驚愕的是“張恨天”這個名字。他父親曾經(jīng)告訴過他,他們張家出了一個很有名的義士,被皇家選中做了貼身護衛(wèi)。張恨天很講義氣,武功很高,以自創(chuàng)的“恨鐵刀法”冠絕北方。而能殺死張恨天,說明胡不正的武功更高。
想到這,張守風(fēng)不禁嘆了一口氣,暗想張家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一個高手,就這樣隕落了。
就在這個當口,胡悅回到了茶肆里,而他兒子胡八道已然不見了。他瞧見張守風(fēng)失魂落魄的樣子,便用柔和的聲音說道:“客官,還要茶嗎?”
“啊啊,不了不了!”張守風(fēng)連忙擺擺手,匆匆結(jié)算了茶錢,便打算離開。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吆喝聲:“吁——”緊接著是禮貌的勸離:“各位朋友,麻煩讓一下,本公子有些急事!麻煩各位讓一下!”
西面人群密集處,忽然現(xiàn)出了一匹白色高頭大馬,馬上端坐著一位容貌俊秀、打扮儒雅、舉止得體的青年俊杰,就好像鶴立雞群的感覺。人群豁然散開了,似乎都被這青年震住了。那青年謝過眾人,一路輕騎,繞過人群朝東面疾馳。
“奇怪?他怎么回來了?”胡悅感到很意外。
“誰?誰回來了?”張守風(fēng)沒反應(yīng)過來,直愣愣地瞧著青年消失的地方看。
“嶺北杜家杜審言的二公子杜方,”胡悅解釋道,“曾經(jīng)被列入京師武學(xué)院陸麒麟所編寫的紅榜,成為劍甲第三名,由此進入武學(xué)院學(xué)習(xí)。后來他就獨自去了北方闖蕩?!?p> “我知道他為什么回來。”胡八道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說道,“他是回來爭奪玲瓏扇的。”
“什么東西?玲瓏扇?那是什么?”張守風(fēng)顯然第一次聽說這個事物。
胡八道冷笑了一聲,道:“看樣子你不是習(xí)武的。我也懶得跟你解釋?!闭f完又消失在人群中了。
胡悅嘆了口氣,道:“這孩兒,看來又回家去了。”說完徑自回到茶肆深處去了。
張守風(fēng)無奈地聳了聳肩,當下離開了茶肆?;仡^一望,那個茶肆邊上立著一個旗桿,旗子上寫著“西市老胡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