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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岫華顏

第二十五章 招蜂引蝶

錦岫華顏 明月九川 3045 2020-03-17 23:11:12

  日光灑下,透過車窗的縫隙將蕭君彥溫和的笑容襯得分外明朗。

  之前阿灼不曾細細打量過他,此時側目靜看,才發(fā)現蕭君彥其實很好看,棱角分明的面龐有著武將特有的冷毅線條,高挺的眉峰襯出肅然的英氣,一雙狹長的鳳眼有著極其魅人的弧度,將他本就骨分明的眼窩襯得更加深邃,黑瞳如墨,偶尓泛出光亮來,便有如春光映照水面,十分誘人,這或許是她一直不敢直視他的原因吧,仿佛看多了,便會沉陷進去。

  或許是因為之前看阿煜溫和的面容看得太久,以至于她本能的不喜蕭君彥這種帶著一股孤高貴氣的長相,明明很好看,卻好像被故意無視。又或許,是他周身散發(fā)出的渾然天成的霸氣與冷傲讓她覺得太過疏離,總也不想靠近。

  畢竟,誰愿意靠近一個冰山冷男呢?

  她曾有阿煜,那樣暖如朝陽的男子,根本無需他顧。

  可是如今,她一無所有,最愛她的男子不在了,連同李府也消失了,她唯一認識的人便是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子、這個剛剛成為她的盟友不久的男子。

  除了靠近取暖,別無他法。

  似乎得到這個認知后,阿灼也重新審視起蕭君彥來,此時的他已經閉目小憩起來,明晃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竟變得安靜而祥和,仿佛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謫仙。

  是不是他如果愛笑一點,也會更好接觸呢?

  阿灼默默想著,便又兀自搖了搖頭,若是他愛笑了,只怕便不是蕭君彥了,也會失了蕭君彥那特有的味道了。

  不知是阿灼想的太過深入,還是目光太過犀利,蕭君彥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看夠了沒有?本王臉上有穢物么?”

  阿灼大窘,撇開頭去,不再看他。

  蕭君彥幽幽抬眸,眼瞼在斂起的剎那,瞳孔中映出女子俏麗的容顏,讓他一時微怔,恍惚以為是夢境。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在他夢里輾轉三年的女子,會有朝一日,與他坐在同一輛車上,雖不是談笑風聲,卻也能相對而坐,哪怕外間仍有未知官場風雨,可此時于他們卻是偏安一隅的靜好,沒有勾斗、沒有恩怨,哪怕做不到毫無隱瞞,卻也赤誠相待。

  似乎,無形之中,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溝壑也越來越少了。

  蕭君彥靜靜的看了一會阿灼,才回過神來,淡淡道:“今日陛下傳召,說滄州軍中有異動,似乎有人在同他們交涉,謀劃著什么?!?p>  “什么!”聞言阿灼臉色驟白。

  滄州叛亂?怎么可能,那里是蕭君彥的部下,是三年前他東山再起的地方!

  如今邊境動亂未清,又逢南方漳州一帶因修繕不理而犯了水患,景帝肯定會派重臣去將兩件事解決,一個是兵可以解決的事情,一個是錢可以解決的事情。

  放眼太宣,兩黨制衡之下,能解決這兩件大事的重臣,不是蕭君彥一黨的人便是楊溯的人,但任何一黨去,這兵權和錢都可以掌握在手。

  蕭君彥并不是貪財的人,但若這錢落在楊溯的手里,漳州的水患怕是治不好了,苦的還是百姓。但若是景帝派楊溯去邊境平亂,他掌了更多的兵權,無異于放虎歸山,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蕭君彥想著這兩件是景帝總會分給他一件的,誰料,滄州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事。

  滄州的兵大多都是他的部下,理當由他去解決,解決好了是理所當然,若解決不好,便恐有同謀謀反之嫌了。

  可他若去了滄州,那景帝勢必只能派楊溯和他一黨的人去平亂和賑災,那豈不是兵權和錢都要交到楊溯的手里了。

  想起楊溯消失的一段時間,便知道是他搗的鬼。

  原來他消失這數日,是先行了這一步在滄州放了把火,就是為了支開蕭君彥,再趁機架空他的兵權。

  當真是好算計!

  阿灼忽而明白為什么蕭君彥一身才學謀略,也會被楊溯到處掣肘了。

  因為他便是再精明,也不會如楊溯一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更不會拿百姓的命和生機做賭注!

  蕭君彥的狠在于謀略,而楊溯的狠在于陰險詭詐,若太宣落入這樣的人手中,根本無法想象。

  阿灼沉吟片刻道:“你一手建立的部下不會就這么叛亂的,這定是楊溯的詭計!我也不會讓你就這么被支走的,要去,也得等我們穩(wěn)住兵權,治了那漳州的水,再一起去。”

  蕭君彥挑眉:“你有辦法?”

  阿灼狡黠一笑:“楊溯他搶走了一個戶部,那我們就降他一個工部。”

  看著阿灼自信的笑容,蕭君彥眼中發(fā)出了點點星光。

  略略斂唇沉思,蕭君彥道:“可是陛下只給了本王三天,三天之后本王便要去往滄州查看動亂了,待我一離京,楊溯也可放心的去了?!?p>  阿灼勾了勾唇:“三天,足夠了?!?p>  蕭君彥側目:“你要如何做?”

  阿灼狡黠的笑笑,勾了勾手指:“給我點人?!?p>  蕭君彥寵溺的看了一眼阿灼,繼而從懷中拿出鳴鳳營的令牌遞給了她:“這是本王的私兵。”

  阿灼打量著那繪著鳳凰圖紋的銅色令牌,一字一字的念道:“鳴、鳳、營......”

  她素白的指尖摩挲著令牌上精致雕刻的紋路,眉眼淡淡的,纖長濃黑的睫毛下卻仿佛暈染了一層輝光一般,讓蕭君彥再次失神,其實這鳴鳳營,本來也是因她而建的。

  馬車到了王府,阿灼卻沒有跟著蕭君彥回書房,而是在蕭君彥的授意下托了他的侍衛(wèi)赤野去將鳴鳳營的人馬召集了些許候命,又讓周潯替她備了馬車,然后回了房間認真的去打扮了一番。

  忙完了一切已經到了午時,蕭君彥便命人過去喚阿灼同去用膳,誰料,竟被阿灼拒絕了,蕭君彥正狐疑的走來想看看阿灼到底在忙些什么,卻看見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正往外走去。

  此時阿灼身上穿著一襲海棠色的紅裙,臉色也涂了濃濃的脂粉,紅裙上勾勒著金色的海棠云紋,從裙底一直蔓延至腰間,極其絢麗。這樣的款式若是尋常女子穿了定是極為艷俗,可偏偏穿在阿灼身上生出了一種高華冷魅的感覺,仿佛從里到外都散發(fā)著一股殊麗而攝人的氣息,艷而不俗。

  她長發(fā)如墨,半梳著在頭上綰了個髻,其余的都輕輕的垂落肩頭或是散至腰間,剛好將她潔白如玉的臉龐襯得越發(fā)瑰麗,鼻梁上高挑的線條也顯得愈發(fā)動人,一雙若水般的桃花眼配上點點胭脂,雙眉遠黛,朱唇輕點,說不出的誘人。

  從未見過阿灼此等打扮,蕭君彥驚奇之余也看的呆愣住,漸漸的目色泛起驚艷來。

  原以為她最適合那種清淺的裝扮,剛好能將她書墨的氣質襯托出來,可是此時一看,紅衣也可將她的冷眼勾勒得十分魅人,更含著一種高貴清華感來,不得不說,女子長成她這樣,還能駕馭各種風格,倒真是禍水了。

  阿灼見了蕭君彥只是淡淡頷首,便要離去,蕭君彥忙問道:“不在府中用膳?”

  “不了?!卑⒆萍贝掖业耐庾摺?p>  “你就穿成這樣出去?”蕭君彥皺了眉。

  “當然了,就三日了,時間緊迫,我回來再和你說!”

  望著阿灼那傲然離去的背影,蕭君彥忽然浮現了一種她出去給他招蜂引蝶的不好感覺。

  ————————————————

  未時。

  阿灼的馬車徐徐在城西的未央湖畔停下。

  未央湖不似山清水秀鶯飛草長的風鳴湖那般大氣,更無那樣的湖光山色,只依著一座小小的土山,占地也不過一汪小池的大小,比晉王府那個潭大不了哪去。唯一的特點岸邊水淺,且蘆葦叢生,中間水深,陽光充足,周邊設置了四處釣魚的小亭子,設置的位置獨具匠心,最適合垂釣。

  魚諺有云“春釣淺,夏釣深,秋釣近,冬釣陽”,此湖因山勢高低起伏水下深淺不一,亦因蘆葦形成諸多大大小小的水域坑面,此時萬物早已回春,正往夏季過度,是極好的垂釣時節(jié),四周小亭亦有諸多垂釣者。

  阿灼遠遠的便看見一個約莫三十余歲、穿著便服的男子,位于一處淺坑邊,靜靜的盯著手中的魚竿。

  果然,蕭君彥的私兵就是好用,她隨意差遣了幾個鳴鳳營的人去打探,沒過半個時辰便找到了他的蹤跡,甚至連他的這點嗜好都打探出來了。

  此人雖酷愛垂釣,卻技術不佳,鮮少能釣上來魚。

  阿灼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果然見他許久沒釣上一條魚來,面上已經顯露了煩躁之意。

  阿灼勾了勾唇,便徐步走了過去,站在那人身側不遠處,靜靜望向湖面。初初站定的時候,果不其然的驚艷了那人的目光,但好歹的也是正人君子,光天化日之下怎可無禮,復又將頭轉了過去。

  或許是男人的虛榮心作怪,有這樣一名嬌艷女子站在身旁卻許久沒有釣上魚來,不免有些煩躁和尷尬,已有收桿之勢。

  阿灼看準時機,便徐徐轉了身,朝著他嬌媚一笑。

  那男子赫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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