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過早膳后便回了官驛,蕭君彥便真如一個閑散王爺般喝著茶,與蕭君彥在那庭院里下著棋,唯獨阿灼忙得不可開交。
蕭鶴揚派人將自己的令牌給了阿灼,她行事倒也方便,拿著便去了那日從河中撈起的死尸所在的停尸房,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出來,連帶著午飯也沒有用,下午的時候阿灼又派人去買了一些奇怪的藥材,又匆匆的從蕭鶴揚所在的院中撈了一條魚往回走。
忙碌的程度簡直和之前百鳥朝鳳那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在路過蕭鶴揚和蕭君彥面前時,徑直的無視了他們,只對著自己盆里的魚念念有詞。
蕭鶴揚看著阿灼離去的背影,淡淡一哂,搖了搖頭,徐徐的在棋盤上落下一枚白子:“阿灼要是名男子,君子六藝無一不通,又能斷案,以這身才華,說不定也能封侯拜相呢!”
蕭君彥手執(zhí)黑子也圍著白子徐徐落下,輕道:“那幸好不是男子,否則,殿下來日登基,豈不是重任便要如此時一般都壓在了阿灼身上了?!?p> 蕭鶴揚嗤笑:“王兄這是在替阿灼抱不平嗎,怪本宮欺負她?”
蕭君彥面色如常:“臣豈敢?!?p>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任何波瀾,可以蕭鶴揚對他多年的了解來看,他這聲“豈敢”便是敢了。好在他們兩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只做兄弟,不論君臣,關(guān)系向來融洽,不曾有過齟齬,也隨性的很,蕭鶴揚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責怪。
蕭鶴揚看著棋盤微微出神:“不過,也幸好,阿灼是個女子?!?p> 說罷,蕭鶴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徑自一笑。
然而那一笑卻讓蕭君彥的眸中暗沉了幾許,盯著棋盤好一會兒才落了子,問道:“殿下喜歡她?”
蕭鶴揚道:“王兄不早就看出來了么,何必明知故問?!?p> 是啊,當時在晉王府,在他生辰宴上,他便看出來了蕭鶴揚對阿灼有意,只不過,如今更深了些許罷了。
見蕭君彥不語,蕭鶴揚又打趣道:“不知若是本宮同王兄討要阿灼,王兄可許???”
蕭君彥持子的手一頓,那棋子便偏了分毫,落在了他原本想下的那位置的旁邊的一點上,正顫抖著幽幽打著轉(zhuǎn),在它未落定之際,蕭君彥本想將它拿起,卻又作罷。
畢竟,落子無悔。
蕭鶴揚看見蕭君彥的動作頓時笑著調(diào)侃道:“誒?王兄!落子無悔!”
蕭君彥微微懊惱,唇畔牽起一絲苦笑,卻又很快釋懷。
是啊,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再難的路,他都得走下去,阿灼在他身旁,他固然不舍,可又能護她多時呢?
或許,有的人比他更適合她。
但是,他還沒有帶她看過江南的山河美景,沒一同賞過這大好河山,他怎么甘心呢?
猶豫間,蕭君彥的面色一時有些微沉。
倒是蕭鶴揚爽朗一笑:“罷了,那日在你生辰宴上你都沒舍得將她給本宮,更何況是現(xiàn)在了,本宮從來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同王兄隨口說說罷了,王兄你呀,有時候凡事太過恭謹,反倒少了幾分享受當下的自在。若阿灼日后跟了你,豈不是也要跟著謹言慎行起來!”
蕭君彥一怔,不由得有些茫然,她同他在一起會不自在么?
蕭君彥愣神間,蕭鶴揚已是一子落下,翻轉(zhuǎn)了局面,轉(zhuǎn)敗為勝了,赫然笑道:“王兄,這局棋,你輸了?!?p> 蕭君彥看著那棋盤,心中微微發(fā)苦:“殿下棋藝精進了不少。”
蕭鶴揚道:“是王兄太不專一,被凡事所擾。有或者一提到阿灼,便被縛住了手腳?!?p> 蕭君彥笑意更苦。
蕭鶴揚審視了蕭君彥一眼:“不過,本宮見阿灼那樣子,似乎還沒懂你的心意,王兄要再不趕緊的,可要當心被本宮搶了去,說真的,若是來日阿灼真選了我,或者你自愿奉上,本宮可絕不會放手,王兄到時候可別追悔莫及??!”
雖是無意中的一句說笑,卻讓蕭君彥頓時心頭一緊。
這倒真像是他的風格。
兩人一直下棋下到遲暮,直到天色漸晚才收了局,爾后蕭君彥果然被蕭鶴揚話語所擾,慘敗連連,倒是蕭鶴揚贏了棋興致不錯,還欲請蕭君彥喝酒,蕭君彥心緒不佳,便起身告退了,蕭鶴揚也不怪,便一個人喝酒去了。
蕭君彥一個徐徐漫步而回,心中如同塞進了一團棉絮,紛擾得很,失神的往回走著,不覺間卻走到了阿灼房間的近前?;腥换厣瘢胍f話,卻不知說什么,抬起敲門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終還是放下了......
蕭君彥眉心一蹙,胸中煩悶,只道自己如今越發(fā)的猶豫了,遂憤憤咬牙,轉(zhuǎn)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阿灼的房門突然開了,繼而有如貓兒一般的腳步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蕭君彥詫然回身,便之間到阿灼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而且手中提著一把短刀,還穿著夜行衣!
蕭君彥頓覺不妥,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天色已黑,黎郡城中頓時安靜了不少,城外更是荒涼得很,一大堆難民依著城墻、樹林避風而眠。
阿灼一路往城南走去,繞過幾條通幽的小徑,又轉(zhuǎn)過幾個拐角,越往里去越幽黑,但是顯然阿灼膽子大得很,絲毫不被其所懾,只是尋找的太過專心,沒有發(fā)現(xiàn)跟在身后的蕭君彥。
只是走著走著,卻沒有了路,阿灼按照下午重新問過陳政南的地址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根本沒有他說的鋪子。
阿灼正猶豫著折身往回走,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從天而降了一批殺手!各個身穿黑衣,腰間別著彎月刀,殺氣頓時蔓延開來!
天殺的陳政南!竟然敢耍她!
阿灼頓時驚怒:“來者何人?”
為首那人冷笑一聲:“自然是取你性命的人!”
阿灼勾唇:“陳政南讓你們來的?”
那人喝道:“什么陳什么南,死到臨頭了還那么多話!惹了我們主上,拿命來吧!”
說著,那群人便蜂擁而上,瞬時便將阿灼圍攏到中間!
各個刀鋒凌厲至極,是頂級的殺手!
他們的主上究竟是誰!
然而卻已經(jīng)容不得阿灼多想了,那些刀鋒已如閃電般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