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有一個焦急的身影越過層層眾人,跑來奔向了她。
阿灼終究當(dāng)著眾人的面暈了過去,蕭君彥也終究沒能忍住,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顧登基大典之事,將她抱了回去。
自然,阿灼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蕭君彥。
此時蕭君彥手里把玩著一個小物件,面容沉沉,若有所思。
阿灼目光漸漸下垂,待看清他手里所拿之物時,突然就坐了起來,一把奪過:“陛下,這樣的東西,怎么能辱了圣目?!?p> 蕭君彥微沉,略顯不滿,旋即淡淡揮手,滿宮的侍女侍衛(wèi)便悉數(shù)退了個干凈。
蕭君彥坐到阿灼的榻上,緩緩抬手,撫上了阿灼的面容,阿灼本能的想要避過,卻被他一下扣住了下巴,動彈不得,蕭君彥微涼的指尖頓時讓阿灼打了個冷戰(zhàn)。
阿灼喃喃開口:“陛下,不妥。”
蕭君彥略帶諷刺的一笑,將手中之物舉了起來:“不妥?朕之前讓你做的這個荷包你還記得,你也做好了,為何不給朕?因為覺得不妥?”
阿灼辯駁道:“我不過尋常繡著玩。”
蕭君彥似笑非笑:“繡著玩為何繡了個‘彥’字?這豈非也是不妥?”
阿灼咬牙道:“那陛下便治罪于我吧,趕出皇宮,或者發(fā)配戍守皇陵。”
蕭君彥眉心緊蹙:“阿灼,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阿灼沉了半晌,道:“陛下,宮中已有流言。”
“什么流言?”
“陛下和我的。”
“那又如何?”
“陛下,該娶皇后來震懾流言了,我曾只是一介侍女,如今和陛下并行被提起,會有損圣譽?!?p> “你是在逼我立后?”
“阿灼只是勸諫。”
“以什么身份勸諫?”
“寧??ぶ鳌!?p> “朕封你做寧海郡主,只是為了讓你用來勸諫的?阿灼,你偏要忤我之意嗎?”
“陛下,我人微言輕,不該有所越界?!?p> 蕭君彥忽而冷笑起身:“阿灼,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非要這樣逼我么?你想要朕立后,好,那朕便遂了你的意!”
說罷,蕭君彥生氣的一掀衣擺,起身離去。
阿灼望向那道冷峻的身影,心底狠狠吃痛,痛的仿佛揪在了一起,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大滴大滴落下,直將手里的荷包浸濕。
第二日一早,蕭君彥突然派人送來幾幅女子畫像,說是讓阿灼過目協(xié)助從中挑選一名適合為皇后的人選。
阿灼審視著那幾名女子的畫像,心尖狠狠抽痛,終究將淚咽下,細細斟酌,這幾人都是京城貴女,是跟隨蕭君彥打天下的朝臣之女,如今蕭君彥登基,根基未穩(wěn),正需要一位背景強大的女子主持中宮。
阿灼看著那些畫像,分別選中了程大將軍的妹妹和門下省周大人的小姐,一個是出身武家,一個出身文官之家,阿灼仔細分辨了一下,忽然指向那周氏女子:“這個吧,看著模樣好生養(yǎng)些?!?p> 阿灼未曾留意,就在她看畫像的時候,一道明黃長袍喝退了眾人,立在她的門口仔細凝視了半晌,待聽得她的話,突然便沉了臉,轉(zhuǎn)身離去。
阿灼差人回了話,不多時,蕭君彥便冊封了幾名女子入宮為妃,其中,將那名周氏女子選為貴妃,仍是遲遲未選定皇后。
又過了兩日,宮中忽然傳來敕曄國派人和親的消息,敕曄國見如今的太宣兵強馬壯,自是有意討好,此番和親并不在意料之外。
只不過,敕曄國并無適齡公主,這次和親的是他們的太子,赫連卿,而且,點名要娶的是昭虞公主。
這一事,頓時太宣朝堂激起不小的動靜。
誰人不知昭虞公主在多年前失蹤,此事提出這樣的要求不是故意為難么?
蕭君彥對此事并不表態(tài),和親之事一直暫緩不發(fā)。
敕曄國見太宣遲遲不肯答復(fù),太子赫連卿竟然攜厚禮出使太宣,前來商談和親之事。
兩國使者在大殿議事后,敕曄國便要求改派一位適齡郡主來和親。
但太宣適齡郡主幾乎都已下嫁,眾人正犯難之際,寧??ぶ魍蝗簧蠒环?,自愿聯(lián)姻。
蕭君彥聽聞此事后,面色已是陰沉至極,敕曄國太子赫連卿不知從何處探來了口風(fēng),甚是滿意,便請求蕭君彥將寧??ぶ飨录蕖?p> 太宣朝臣聽聞后,有不少人上書請求蕭君彥同意寧??ぶ骱陀H之事,以結(jié)兩國之好。
蕭君彥按捺不發(fā),一連多日只是安排使臣陪同赫連卿在宮中宴飲招待,卻一直不提此事。
這一日,阿灼由宮人伴著去宮外的鳶翔館尋了紫箏,紫箏離開后又回到了鳶翔館繼續(xù)當(dāng)她無憂無慮的老板娘。
阿灼從天亮一直坐到天黑,也不說話,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紫箏沒法子,只得由著她去,待等阿灼醉的不行了,才上來勸道:“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宮吧,不然你家那位,非要急死了不可。”
阿灼忽然眼睛一紅,凄苦的搖頭笑道:“他不是我家的,他是天下人的,他可以是任何人的?!?p> 紫箏嘆氣:“真是醉的不清,誰看不出來,他在乎的人只有你,你倒好,一直把他往外退。”
見阿灼不動,紫箏便俯身去拿阿灼的酒壺,誰料,阿灼卻突然驚醒似的,緊緊抱住自己的酒壺:“阿箏,你不懂,不懂,有個秘密,壓在我心里太痛了,但是我不能說,不能說......”
紫箏輕輕一嘆,抬手撫在阿灼的發(fā)梢上:“那就別想了,好好睡一覺吧。”
說著,紫箏便要扶起阿灼,然而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馬車停下的聲音,緊接著,一位身著黑色錦衣身形修長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男子身后的斗篷很大,近乎將他整個臉都遮住了。
小廝連忙上前道:“這位公子,天色已晚,我們打烊了?!?p> 那男子身旁的侍衛(wèi)不知出示了什么令牌,小廝登時便不再說話了,訕訕的站在一旁。
然而,在這男子來了之后,另一輛馬車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馬車里的人并未下來,透過車簾,徐徐的觀望著里面的一切。
那男子到了門口也不著急進去,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酒館角落里的兩名女子,眸色深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