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驚訝地,尋竹抿嘴一笑,說道:
“沒想到,你會來得如此快.你不是在蒼梧山侍奉元君閉關(guān)之事?如今倒離得了你嗎?陸吾仙君?”
陸吾笑笑,并不急著答話,兀自朝花廳去,尋竹緊隨其后,兩人一前一后在桌前坐下,尋竹吩咐大蠻道:
“為仙君奉茶.”
誰知陸吾卻舉起手掌沖著大蠻道:
“且慢!”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包著的什么東西道:
“將這桂花和著茶烹了,讓你家仙姬嘗嘗.”
大蠻伏了伏身子,接過帕子道了聲“遵命”才出去了.
“不愧是元君跟前得意的弟子,不過見了一眼那扇子,便知我就是元容的師父.”
陸吾道.
“也并非是見一眼便知曉的.只是見那畫中的所在,像極了元君閉關(guān)的蒼梧仙山,后又聽元容說起那桂花樹的來歷,心中便又多了幾分確信罷了.
畢竟能在凡間植此仙樹者,非是仙君您這位看顧天帝園圃久矣的真仙而不能為了.”
此時,大蠻正端了桂花茶水來,尚未進門,廳中便已花香四溢.
尋竹端起盞抿了一口,贊許地點點頭繼續(xù)道:
“只是,小仙尚有幾事不明,還望仙君明示.”
“我此來,正是為了解你疑惑而來,有什么話但問無妨.”
“那扇子的扇骨似竹非竹似玉非玉,若我猜得不錯,那便是用瑤池畔園圃中的文玉樹所制而成罷?”
“不錯!”
陸吾也飲了一口桂花茶,點點頭,也不知是贊許自己著仙樹上所出的桂花,還是在贊許尋竹的聰敏.
“難怪元君她老人家疼愛重用你,果是處處留心處處用心之人.
那扇骨正是文玉樹之木所制.”
其實,尋竹之所以會識得這文玉樹,還是因著玉璃.
彼時玉璃正苦苦戀著離珠,不知從哪里道聽途說來,說是只要將天帝園圃中的文玉樹伐下幾支枝椏來,制成個什么物件贈予心儀之人,便可得到那人的心.
可天帝的園圃豈是任誰想進便可進得去的?所以大費了一番周章卻無果后,玉璃也只好懨懨作罷.
可幸的是那件事并未做成,后來她們才知道,原來這文玉木真正的用途,并非是令人生情,而是令人不忘情.
若是原就有情者,那便是使兩人專情,長長久久廝守不變心的美物.
可若是兩人間原本就有嫌隙怨懟,·那便是會永生永世不忘仇怨,再無可改觀的機會,這便是那些一輩子的仇未清算了結(jié),又怕兒孫懶怠忘卻,便與之此物,好教后世兒孫不忘家仇家恥,或報仇或發(fā)奮之用了.
玉璃為了這事后怕了許久,一想起此事便說幸而被陸吾管束著沒能得到文玉木,否則,豈不教離珠再無對她改觀動情的機會了?
可今日陸吾卻將此木所制的折扇給了元容?這卻是何道理?
“難道……仙君你是為了不教元容忘卻你們的師徒情分才……還是說你們兩個……你們......”
話未說完,只見陸吾一口桂花茶直直地噴了出去,然后顧不得拭干嘴角的茶漬,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我說得不對嗎?……”
尋竹見陸吾笑得這樣,疑惑自己竟說了這么可笑的話了么?
“剛夸你機敏伶俐,怎么此事上卻又糊涂起來了?”
半天,陸吾止住笑說道:
“這文玉木確有使人不忘情的功效,卻不是任誰贈了都行的,需得是兩廂有緣氣息相和之人方才得用,否則,那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木頭罷了!”
頓了頓,陸吾又看向?qū)ぶ竦?
“不過,那扇中,我確實是注入了氣息,不過,卻不是我的,而是……你的!”
“我的?”
尋竹訝異,難道之前金母元君說她與元容緣分已成,就是這文玉木的功效?如此,此一段豈非真緣,那不成了元君刻意為自己安排的緣分了?
尋竹說出自己的疑慮,陸吾不無遺憾地搖頭道:
“看來,你是當真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么?”
陸吾盯著尋竹看來好一會兒,直看得尋竹脊背發(fā)涼,才收回目光,飲了一口桂花茶,緩聲道:
“你可還記得十幾年前,金母元君也曾上蒼梧山閉關(guān),那是隨侍左右的正是你與青鳥?”
尋竹點頭.
“那你可記得,在神殿東邊的密林中,你曾從兩只玄豹爪下就下過一個小男孩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