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空間。
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山脈延綿,幾棵柳樹,一條溪水長長的流。
柳樹下,擺了一張矮桌,桌上依舊一個酒壺,兩個酒杯。
月明初端坐在矮桌旁,一手撐著腦袋靠在桌案,一手捏著桌上的酒杯不停摩挲,卻是欲飲不飲,欲睡不睡。
白袍男子剛從秦歡處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走來,就見到他這無精打采的模樣。
揚聲問他,“你今天又怎么了?”
月明初抬起眼皮瞥他一眼,不說話,像是在生悶氣,又像是懶得搭理他。
白袍男子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我原本只是想試試她愿不愿早點回來,沒想到,她還真的就沒打算早點脫離那苦海。”
“她現(xiàn)在的處境已經(jīng)很為難了!這不是初級任務(wù)了!”月明初低聲說著,語氣很幽怨,卻已經(jīng)不沖了。
他知道他說了沒用,又何必再浪費力氣。
“是她自己想留下來的。她確實成長了。如果她剛剛拒絕我,那么很快就可以離開了,可是她沒有,她不愿逃避了。”白袍男子欣慰地說著,“你該為她感到高興?!?p> 又沉聲道,“不過,后面,確實不好過。也不知道她會如何抉擇?!?p> 月明初又問,“那你,為什么讓她去拿魂玉?”
白袍男子囁嚅難言。
月明初見他欲言又止,心中愈加愁悶。
忍不住又道,“你明明就知道,拿了魂玉會怎么樣?難道你真的去見了他?”
白袍男子直接轉(zhuǎn)身消失了。
只留月明初一人。
他咬了咬牙,捏著酒杯的手就要往外一甩,甩出去時又霎時頓住。
單手就這樣端著酒杯擱在空中,胸腔牽著手臂一起顫抖。
許久,終于將手臂收回來,將酒杯安穩(wěn)地放在桌案上。
————————————————
夏家。
夏千楠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三點了,打著哈欠走在回廊上。
還好他們家晚上不會關(guān)燈,不然這大半夜走在這長廊上,他得嚇?biāo)廊ァ?p> 路過爺爺?shù)姆块g特地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仆人已經(jīng)走了,他還以為秦歡已經(jīng)回去了。
就要這么擦身而過,卻從門縫里感覺到了一絲絲光芒。
他心里一驚,小星月還沒走!
他翼翼小心地打開門,果然看見女孩依舊跪在爺爺床邊。
心里暗罵道,真是該死,他明明囑咐了人在門外看著,竟還有敢偷懶的!要是小星月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向爺爺交代?
床邊跪著的女孩似是聽到開門聲,轉(zhuǎn)頭看來,開口喊他,“楠哥?!?p> 夏千楠走到秦歡身邊,雙腿一曲,跟她一起跪下來,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腦勺,低聲道,“小星月,回去休息吧,很晚了?!?p> 秦歡搖搖頭,聲音有些哽咽,“不要。”
他伸手將秦歡摟在懷里,溫聲道,“你這樣,爺爺會很擔(dān)心的。”
秦歡聽夏千楠提起她的外公,肩膀又是一顫,伸手揪住夏千楠的衣領(lǐng),道,“楠哥,你找到我父母出事的地點了嗎?”
“嗯,找到了?!毕那ч獝灺晳?yīng)著。
秦歡問他,“在哪?”
他說,“在墨瑰山?!?p> “什么?”秦歡張了張嘴,只感覺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夏千楠松開她,低頭問道,“怎么了?”
“小叔叔當(dāng)年帶我跳入海,那海,是白麗海?!鼻貧g星眸暗閃。
“白麗海,怎么會……”
夏千楠驟然愣住,這白麗海和墨瑰山一個在北一個在南,相隔甚遠(yuǎn),光是跑都要跑上四五個小時,怎么會是在那?
“楠哥,我白天想去那看看?!?p> 夏千楠聽到秦歡要去,立即開口道,“我陪你?!?p> “哥哥……”秦歡剛想說什么,突然改口,“我是說陸家那邊,沒事嗎?”
“沒事,就我這笨腦袋,在不在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毕那чf的輕松,但是秦歡知道,如果真他說的這么簡單,他也不會從中午出去到現(xiàn)在這個點才回來。
秦歡躊躇了會,又問,“陸家還有,秦家,那邊怎么樣了?”說到秦家的時候,還是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過不去那個坎。
夏千楠噯聲嘆氣,“情況不是很好?!敝挥X一身疲憊。
又看著秦歡道,“說來也奇怪,本來我按你說的提了,大家都覺得這主意可行。但我們別說施行了,連找到他們的機會都沒有。這些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p> “可是等我們不去找的時候,他們又出現(xiàn)在了公眾的視線里,我們根本無從下手?!?p> “找不到他們?”秦歡疑聲道。
“是啊,簡直就像打地鼠一樣?!毕那чf著桃花眼又是一扁,實在是太憋屈了。
秦歡星眸微瞇,“楠哥,中午我們先去一趟墨瑰山,這些人先放放?!彼傆X得有什么陰謀在醞釀著,究竟還藏了誰在后面。
夏千楠點點頭,“好,聽你的。”
又柔聲道,“小星月,別太累了,去休息好不好?”
秦歡垂眸,“我就是想多看看外公?!?p> 夏千楠看著床上闔眼沉睡的老人,朱唇微微翕動,有些艱難地出聲,“明天就要開始籌備殯禮了?!?p> “嗯。”秦歡弱弱地應(yīng)著。
秦歡靜靜地思考著目前所有的線索,還有白袍男子說的話。
而夏千楠也難得安靜,也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默契,兩人就這么跪著。
一直跪到清晨,被一早過來看老爺子的夏媽媽趕回屋里睡覺去。
上午十一點,秦歡的房間。
秦歡從床上坐起來,說是睡醒,不如說是思考完了。
她壓根就沒心思睡覺,不停地捋著思路,從上一世一直捋到這一世。
五五之前給她的資料里顯示,上一世,秦離為了幫助莫小冉回莫家,全力幫她對付她的死對頭,導(dǎo)致秦家元氣大傷。
這個死對頭應(yīng)該是莫家的,有能力讓秦家元氣大傷,絕對不可能是十八長老,如果是莫老爺子倒有可能。但若是還有一個人,而又是當(dāng)時秦歡沒法察覺到的……
秦歡心中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她甚至有些開始懷疑,那人和自己的殺父仇人有關(guān)。
而且白袍男子說的寶石下落應(yīng)該也和自己的失憶有關(guān)。
白袍男子讓自己去拿的東西只能說這個東西只有自己才能去拿,并且有能力拿到。
而他之前已經(jīng)去見過那人了,當(dāng)初自己出事的時候身邊就只有那么些人。
她閉了閉眼,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下落不明的寶石,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一切,只有等自己找回記憶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