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秦歡看見來人,伸手一把就將他的手從她嘴上給扒下來。
面前這拿折扇的秀才可不就是那早上膽小又愛管事的慫包,胡離!
秦歡沒好氣罵道,“你沒事扯我作甚?”
胡離連忙伸出食指置于唇邊,小聲地發(fā)了聲“噓”。
爾后,他又伸長脖子四下張望,好一會才長呼口氣,“還好沒人。”
“不是,你干嘛呢?”秦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人怎么回事啊?
胡離突然湊近了腦袋,小聲道,“誒,你從那巷子出來,不會也是想半夜溜去看公主吧?”
秦歡抿嘴,瞪著星眸看他,“感情你這半夜鬼鬼祟祟出來就是為了看公主啊?”
胡離撓撓頭,“我這不是要離開天都了嘛,就想著離開前能不能見上兩眼。”
秦歡雙手抱胸,“那你就不怕還沒看腦袋先掉了。”
胡離一本正經(jīng)地搖搖頭,“你還小,不懂。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p> 秦歡心里覺得好笑,當個采花大盜還當?shù)眠@么光明正大的,我確實不懂。
胡離問她,“誒,小兄弟,你怎么從那道過來?你也去?”
想想又自顧自地搖頭道,“不對啊,你這明明是出來的方向,你去過了?”
反手一拍,“哎呀,小兄弟你厲害?。∧阏M去的?教我兩招唄?!?p> 秦歡臉上擺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胡兄,我進去偷了一包金銀珠寶,要跑路呢,一起不?”
胡離聞言頓時默了聲。
許久,苦著臉道,“真的?”
秦歡煞有其事的點頭,“嗯?!?p> 胡離悄然往邊上跨了一步就要跑。
秦歡急忙伸手拉住,“誒,胡兄,你跑啥呢?”
胡離哆嗦著腿,面上發(fā)苦,“小兄弟,你放過為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那八十歲的阿娘還有剛出生的孩兒還在家里等我呢。”
秦歡秀眉一挑,這慫包還真好玩。
星眸一轉(zhuǎn),又道,“哎呀胡兄,我這不就是剛?cè)ス鞣坷飺屏藥装崖??!闭f著,沖胡離挑眉道,“要不兄弟我再帶你順兩把?準成的,實在不成,咱就跑。”
“不了不了,小兄弟你還是自個去吧?!焙x拼命地將秦歡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掰開,卻笨手笨腳地,好幾次都抓不住。
胡離面上是越來越著急,時不時看看秦歡,時不時看向那手,心里撲騰撲騰地發(fā)慌。
秦歡看他臉都要哭了,心里強憋著笑。
繼續(xù)一副好兄弟的模樣道,“胡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來,兄弟我今日拿得多,分你幾把?!?p> 說著,就伸手往包袱里掏去。
這邊胡離見她手一松,急喊一聲,“不用了,為兄突然想起家中妻兒待產(chǎn),先回去了!”
說著,撒腿就跑。
“誒,胡兄!”秦歡沖他大喊一聲。
胡離聽到她的呼喚,跑得更快了,三兩下就沒了人影。
秦歡破口大笑,“還真是個慫包!”
實在是太好玩了!
隨后收起笑,將包袱挎回肩上,輕哼道,“就這膽量,還想半夜跑永樂宮來偷看我?”
煞是無語地搖搖腦袋,“腦子也不正常。”
次日一早,秦歡依舊在天都城內(nèi),就坐在離龍虎門不遠處的茶鋪里。
她也想出城。
可昨夜宵禁??!
索性現(xiàn)在這時辰還沒人出來尋自己,許是覺著自己偷跑出來玩了。
她還真是慶幸這公主平日就是個貪玩的主,不然自己早被逮回去了。
望著這城門口把守的幾個守衛(wèi)兵,秦歡還真是望穿秋水。
可她總不能這么傻乎乎地上去讓人抓呀。
——她在等。
等誰呢?
斜眼就見遠處走來一人。
秦歡勾唇,來了!
秀才搖晃著手中那把折扇走在街上。
眼神有些飄忽,步子也是慢吞吞的。
胡離昨兒個半夜溜出去偷香,今日一大早起來可真把他困死。
關鍵是這香沒偷成,反倒被黃清那小子嚇了一把,他心里也是憋屈。
如今頂著雙熊貓眼,就要往龍虎門走去。
突然,衣袖被什么扯??!
他還困乎著,沒晃過神,就被拖了過去。
秦歡抓著袖子將他扯過,卻不想這人軟骨頭似的往她一沖!
“嘭”的一聲!
我的老天!
秦歡被撞的眼冒金星,鼻孔險些流出血來。
心里暗罵道,這慫包的骨頭咋就就這硬??!疼死我了!
閃身離他遠些,伸手極為心疼地揉揉自己酸脹的鼻子。
卻聽胡離委屈道,“小兄弟,怎么又是你???”
秦歡依舊揉著鼻子,抬眼看他,“胡兄,我這不是舍不得你嘛。”
胡離那熊貓眼一扁,“別,我有事,先走了?!闭f著挪開步子就要走人。
秦歡連忙扯住他袖子,小聲喊道,“別啊,就當幫兄弟我個忙行不?”
胡離回頭看她,哀求道,“你也當幫我個忙,放過我吧!”
秦歡道,“胡兄,你看我年紀這么小,要是被抓了,那刑罰落在身上……”
胡離似聽得心中不忍,擺手道,“哎,算了。就當我好心。”
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眼秦歡,道,“你跟我來?!?p> “好嘞!”秦歡歡呼一聲,順手作揖,“多謝胡兄?!?p> 秦歡隨胡離來到一座院落。
秦歡看著這院落總覺得好生古怪。
此處應是偏門。
來往多是些華美艷麗的兩人小轎,未掛轎簾,只一層輕紗薄幔遮著,隱隱見著兩人交織共舞,還能清晰地聽見幾聲嬌滴滴的吟叫。
倒有些像風流場所的后院!
秦歡瞪眼看向胡離,卻見那廝只顧東張西望,還一副瞧新鮮模樣。
心中暗罵一句,色胚!
胡離拉著秦歡進院后,尋了一空轎子,還是座有轎簾的。
胡離找轎旁那兩轎夫嘀咕幾聲。
秦歡也沒聽見他們嘀咕啥,就見那轎夫好聲好氣地伺候他上車。
秦歡跟著胡離上了轎子。
只覺這轎子擠得很,索性她身形嬌小,勉強能與那秀才隔上那么一尺。
突地聽一聲“起轎”,轎身就是一晃!
秦歡也跟著被甩到胡離肩上。
“坐穩(wěn)坐穩(wěn)?!焙x像哄小孩般拉著她坐好。
秦歡一時覺得尷尬,開口問道,“胡兄,你方才怎地同那轎夫講的?他們怎的就讓你我上來了?”
胡離斜眼笑道,“小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勾欄院里頭一般都是些無轎簾的小轎。你看這座,雖是小轎,卻有轎簾,說明啊?!焙x突然打住。
秦歡疑惑,“說明什么?”
胡離湊近她耳邊輕聲道,“說明要不車夫是些外班子,要不就是那勾欄院花魁的轎子?!?p> 秦歡聽得俏臉緋紅,這人還研究得這么透徹,真是個色胚!
想著這色胚居然帶她坐花魁的轎子,秦歡心里就是氣急,也不知氣什么。
抬手就向胡離打去,卻被他一手握住。
“誒,小兄弟,你這是干嘛?”
胡離奇怪道,“我好心幫你出去,難不成你還想打我呀?”
微微皺眉,又道,“這些人是外班子,工錢少,我答應待會多給他們些錢,就看你的了?!?p> 秦歡驀地愣住,“這不是花魁的轎子?”
“想什么呢?我哪有那膽子啊!我跟他們說了一會官爺問起,就說是花魁胭脂的轎子?!?p> 秦歡心里暗自腹誹,果然這慫包有賊心也沒賊膽的。
嗤笑道,“胡兄你還知道人家花魁的名號啊?”
胡離呵呵笑道,“這不是花魁嘛?名聲在外,多少都知道點?!?p> 說著又看看手里握著的那手腕,他兩指一夾都還有多的,笑道,“小兄弟,你多大了?多吃點肉,你看這瘦的?!?p> 秦歡聞言羞紅了臉,一把將自己的手扯回來,心里暗罵道,果然還是個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