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巳時(shí)。
一座大院。
院內(nèi)站著一女子,只件黑衣著身,描繪著她婀娜的身段。
女子站得挺直,腰間系著她的劍。
劍上掛著一紅玉穗。
胡離剛從房里出來。
未穿他的布衣秀才袍子,只一身黑色勁裝,一把折扇落于腰際。
女子快步迎上,俏臉上滿是擔(dān)憂,“主上!”
胡離并未看她,只兩三步往前走去。
“主上!”女子跑過去將他抱住,柔聲道,“主上若是不愿見到那人,胭脂大可將她除去,不讓主上煩心。主上又何必……”
胡離冷聲打斷她,“胭脂,你越矩了?!?p> 胭脂心下一冷,緩緩將手抽離,美目半垂,“胭脂只是心疼主上?!?p> 胡離繞開她,繼續(xù)朝前走去,口中淡淡道,“回去繼續(xù)分散他們的視線?!?p> “可主上明明知道那老皇帝知道公主真正的行蹤!”
胡離轉(zhuǎn)身看她,星眸中暗芒流轉(zhuǎn),“我做事什么時(shí)候需要你問了?
胭脂,你跟我多年,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的脾性?!?p> “是。”胭脂垂首,“胭脂不該干涉主上的決定。胭脂只是見著主上如此自罰心疼。主上,您,還是上點(diǎn)藥吧?!?p> 胡離眉宇一皺,本想直接轉(zhuǎn)身,回頭想到什么,又回了句,“會(huì)的?!?p> “那胭脂給您拿藥!”
胭脂聞言欣然抬頭,卻見男子已然躍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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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四一回到房中,就見胡離坐在他的茶案旁。
心情更是煩躁,“你說你怎么就禍害了這么個(gè)好姑娘,人家還在床上躺著呢!”
“你何時(shí)變得如此愛打抱不平了?”胡離也不看他,端起茶壺悠悠給自己倒了杯。
燕四一下坐到他對(duì)面,“你禍害人家就算了,你讓我背鍋?”
胡離將倒好的茶直接遞到他的嘴邊。
“燙燙燙!”燕四被這突來的一口燙的直叫!
“幫我上藥?!?p> 胡離說著,走到床上趴下去。
燕四揉著被燙得紅腫的丹唇走過去,看著胡離指著桌上的藥罐子,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指著他恨聲道,“不是,你,你臉皮怎的就這么厚?”
“厚嗎?”胡離伸手捏捏自己的臉,抬眸看他,“你眼神有問題,改天讓白溪給你瞧瞧?!?p> 燕四咬咬牙,“得,就當(dāng)我上輩子欠你了。”乖乖走到桌邊去拿藥罐。
就聽胡離輕描淡寫地來了句,“嗯,可能你上輩子真欠我不少。”
燕四腳下就是一個(gè)趔趄,牙齒磨得呲呲作響。
“你是田鼠嗎?動(dòng)作慢就算了,還老是叫?!?p> 燕四只覺喉嚨里噎著一團(tuán)無名火就差沒發(fā)泄出來,一屁股坐到床邊,一把扯開他的腰帶,沒好氣道,“胡大爺,小爺給你上藥。”
“你就不能溫柔點(diǎn)?”胡離挑眉。
“溫柔啊?那我去把那丫頭給您叫來?!?p> 燕四說著就要起身,胡離驀地拉住他,低聲道,“別去?!?p> 燕四嗤笑,“怎么?昨晚不是直接走了嗎?現(xiàn)在知道心疼了?”
胡離星眸一暗,“上藥吧?!?p> 燕四悶聲嘆氣,將他的衣袍扯開,卻突地瞳孔一縮,“你怎么……”
男人的肌膚白皙,肌肉強(qiáng)勁,可這背上卻是沒有一塊好肉。
一道道猙獰的傷疤相互交錯(cuò),從他的肩膀一直攀沿到腰際。
傷口處的肉完全翻開,深可見骨,鮮血淋漓,如同一條條長(zhǎng)型蜈蚣扒在身上,恐怖至極。
燕四吞咽了兩下口水,艱難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胡離壓聲道,“別問?!?p> 燕四怒聲問他,“誰打的?”
胡離沒回。
燕四眼神復(fù)雜,問道,“你自己打的?”
“上藥?!?p> 燕四坐下,“你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兄弟?”
胡離輕嘆一聲,“先上藥,一會(huì)同你講,你是要疼死我是嗎?”
“好好好。”
燕四拿著藥罐,伸出玉指抹了一下,在他傷口處輕輕涂著。
他擦得很慢,很輕,但胡離的背上還是疼得滲出汗來。
胡離只將頭趴著,愣是一聲都沒坑。
等擦完藥,胡離起身穿衣,額發(fā)早被汗水浸濕。
燕四見著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嘴角無奈地扯著。
走到桌邊好心給他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胡離穿好衣裳,伸手接過,低聲道了聲,“謝謝?!?p> “你也會(huì)說謝謝?”燕四笑他,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
見胡離在對(duì)面落座,燕四問道,“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胡離將茶杯放下,“沒事,就是在找老五給我來了一晚上鞭子?!?p> “一晚上戒鞭!”燕四驚呼。
“你叫那么大聲作甚?”胡離皺眉。
燕四道,“你鐵打的身子啊?一晚上戒鞭?你當(dāng)你撓一晚上癢呢?”
“你沒事打自己作甚?手癢?。渴职W找我打架啊,你腦子是不是燒壞了?”
胡離又給自己沏了杯茶,道,“我不是還活著嗎?”
燕四說的陰陽(yáng)怪氣,“是還活著,命沒了半條?!?p> “行了,她怎么樣?”
“床上趴著。白姑姑說了,這傷要是不好好治,以后落了疤,這姑娘可就沒人要了。
白姑姑還讓我負(fù)責(zé)呢。誒,你要不要這姑娘?不要我可就收了?!?p> 胡離也不看他,抿了口茶,淡淡道,“你喜歡給你?!?p> 燕四挑眉,“真給我?”
“嗯?!?p> 燕四一笑,“那我先記著,不過我這人瀟灑慣了,等我哪天玩夠了再說?!?p> 胡離聽著嗤笑一聲。
又聽燕四犯難道,“不過那姑娘對(duì)我意見蠻大呀,你到時(shí)候可得幫幫兄弟?!?p> “看你自己?!?p> 燕四忽的想到什么,正色道,“對(duì)了,最近有人在查你?!?p> “查我還是查蘇九?”
“查蘇九?!?p> “那就讓他們?nèi)ゲ椤!?p> 見胡離這幅不甚在意的模樣,燕四就納悶了,“不是,你當(dāng)初為什么用這名號(hào)?你明明知道……”
胡離一口打斷他,“我明明就知道,這蘇姓和九字都是崇明國(guó)的忌諱。”
抬眸調(diào)笑道,“我就怕他們不出來?!?p> 燕四問,“你說誰?查的人,還是被查的人?”
胡離薄唇微勾,“都有?!?p> 端起茶壺給兩人都倒了杯,舉了舉手中的茶杯,道,“我們就看著吧。”
眸光暗閃,“二十年了,那些老家伙都該出來抖一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