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云橋道門的主場,張本偉需要一點時間來使出“招魂”的道法。
在白沐出劍的那一刻,張本偉就已經(jīng)開始吟唱道門代代相傳的“魂歸來兮”,門內(nèi)只顧和白沐纏斗的鬼影蒲柳,到這個時候才發(fā)覺門外駭人的魂力!
白沐有些愕然地看著走進(jìn)門的張本偉,他一臉和藹,瞇著眼睛看向白沐:“小道友辛苦了,剩下來的就交給貧道吧?!?p> 白沐的感知里,張本偉的頭頂飄著一個老道的虛影,與之前見識到的云橋道祖有云泥之別,但同樣有仙風(fēng)道骨。
蒲柳眼看大門被這個道士堵得死死的,鉆回戒指里面,那枚小小的戒指竟然像長了腿一樣蹦跳著往二樓飛去。
白沐驚呼出聲:“張……道長攔住他!”
“張本偉”還是瞇著眼睛,輕輕一揮袖袍:“回來!”
從袖袍中飛出兩縷雪白的絲線將那枚戒指纏住,“張本偉”只輕輕一拉,戒指就再也無力掙扎,飛回到他的手中。
戒指還沒有落在他的掌心,那柄“碎魂梭”又一次突然出現(xiàn),錐向“張本偉”的心臟,像是最后的拼死一搏。
這閃電一樣的偷襲比起對白沐的出手又快了幾分,這個鬼影竟然還懂得保留幾分實力。
“張本偉”只是拿一根手指點在碎魂梭最鋒利的地方,只是稍稍皺眉:
“好重的煞氣,絕對不是你……”
“張本偉”將這柄罕見的魂器輕輕一撫,蒲柳恐懼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道士手中的魂器了!
“你到底是誰!你敢殺了我,亡時大人不會饒過你……”
“貧道姓張,南來北往的人尊稱我一聲天師,你的亡時大人搞不好聽說過我哦?!?p> 張?zhí)鞄熕坪鯊膩頉]有睜開過眼睛一樣,他指尖輕推,連白沐也聽到了一聲如玻璃碎裂的聲音。一道黑氣從他手中的碎魂梭里冒出來:“是誰敢毀老夫的禁制?”
張?zhí)鞄熇湫σ宦暎骸拔宜懒?,哪里的阿貓阿狗都敢自稱一聲老夫?”
他五筆寫就一個“滅”字,白沐只覺得陰風(fēng)四起,像是進(jìn)入了黃泉一樣。無數(shù)只鬼手伸出,剎那間撕碎了那道囂張的黑氣。
剛剛感受到“亡時大人”的氣息,以為自己絕處逢生的蒲柳,看著只說了一句話就徹底被撕碎的黑氣,心想著自己現(xiàn)在棄暗投明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張?zhí)鞄熞荒槆?yán)肅地看向縮成一團(tuán)的蒲柳,沒等他求饒,五指虛握,就把這個作惡多端的鬼修徹底碾碎。
白沐看見從戒指中延伸出去的一條黑線自動斷開,明白被安置在云橋道門的小蘿卜總算是脫離了險境。
他收起竹葉劍向借助張本偉身體還陽的張?zhí)鞄熒钌畹鼐狭艘还骸巴磔叞足灏菀娞鞄??!?p> 張?zhí)鞄熒舷麓蛄堪足?,笑著說:“原來你叫白沐。不必多禮,祖師向我提起過你。我就是阿偉的師父?!?p> “我只是學(xué)到了《云橋道經(jīng)》中的丹、符、魂三樣本事,祖師晚年癡迷數(shù)算陰陽,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阿偉命里的貴人。果然氣度不凡?!?p> 白沐有些好奇:“您還可以和云橋道祖前輩交流嗎?”
張?zhí)鞄熗蝗淮侏M地笑出聲來:“何止!偶爾還能借助阿偉的身子和歷代天師打打麻將……”
白沐:“???這么休閑的??!”
想到張本偉一個人繞著麻將桌跑的人格分裂現(xiàn)場,白沐就有點想笑:當(dāng)招魂的傳人確實爽,但是也蠻累的。
張?zhí)鞄熣溃骸鞍ミ@個小子,體質(zhì)特殊,在招魂這方面就連祖師也不敢妄言他的前途。但他忠厚老實,過于善良,還需要你多幫助一二……”
“等一下等一下!”白沐捂著腦袋,思路有點亂。
忠厚老實?
過于善良?
您老人家認(rèn)錯徒弟了吧?!
張?zhí)鞄熜θ萦行┛酀骸澳阋院髸靼椎摹!?p> 他望了望天色,說:“就算我修為不深,阿偉的身體也快要承受不住了?!?p> 張?zhí)鞄煂⑹种械乃榛晁筝p輕按進(jìn)白沐的天靈蓋,白沐感覺自己識海中多出了一把無主的魂器,但是碎魂梭在靈鏡流淌出的光輝下瑟瑟發(fā)抖。
“這個魂器送你,孕神期就可以使用這把二品的碎魂梭,直接攻擊靈識,孕神期之下毫無還手之力?!?p> “另外,你應(yīng)該正在苦惱孕神期的瓶頸。眼前就有一份機(jī)緣,看你抓不抓得住?!?p> 白沐看著張?zhí)鞄熣归_的掌心里一縷掙扎的黑氣,眼前一亮:“那個所謂的‘亡時大人’?”
張?zhí)鞄熢诎足宓恼菩妮p輕寫了一個字,黑氣附著上去,白沐心有所感地向手掌注入靈氣,黑氣竟然像箭頭一樣筆直地指向一個方向。
“去找一株十年以上的地魂草、一株二十年以上的黃芪母,煉化這個叫‘亡時’的鬼修,突破易如反掌?!?p> “不過你要盡快!他可能很快就要突破化形境,到時候,你不是對手?!?p> 白沐感激不盡,對張?zhí)鞄熒钌罹狭艘还?,卻突然聽到張本偉賤了吧唧的聲音響起:
“打完了嗎?打完了快溜!你鞠什么躬啊怪不吉利的……”
“誒???你捶我肚子干嘛?白沐你中邪了?”
……
回到云橋道門,小蘿卜已經(jīng)從里屋出來,剛剛被吸走許多魂力的她甚至需要扶著墻才能飄動。
她看著衣衫整齊的白沐和鼻青臉腫的張叔叔,心想他們一定經(jīng)過了相當(dāng)激烈的戰(zhàn)斗……
張本偉腫起來的嘴說話怪怪的:“我說白沐,剛才是哪個老頭兒出來的?”
白沐有點驚訝:“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不是祖師,祖師只有在這里招得到。在外面是那幾個老頭子抽簽決定誰來的?!?p> 白沐無語:合著在外面招魂慢是因為要抽簽?
“你有沒有想過輪流招魂?這樣就不用等他們抽簽了吧?”
張本偉腫起來的臉更像豬頭了:“對哦!你怎么這么聰明,你真是我的貴人!”
白沐覺得很淦!如果不是沒地方下手,他真的想再痛扁張本偉一頓。
小蘿卜很快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有些緊張地盯著張本偉手上的黑色戒指。
張本偉望向白沐,白沐輕輕點頭:“讓她再見一面吧……”
張本偉念著咒語輕輕轉(zhuǎn)動黑色戒指,七八道殘魂從戒指中飄飛出來,對著張本偉行禮后消散在空氣中。有些永遠(yuǎn)消失,有些匆匆奔赴往生。
片刻之后,兩道格外虛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甚至連臉也看不清楚。
他們對張本偉和白沐深深行禮,稍矮一些的身影探出手來,揉了揉早就跪倒在地的小蘿卜的腦袋。
微風(fēng)吹過云橋道門外的芳草地,三人面前空空如也,戒指靜靜地躺在地上,空氣中只有小女孩止不住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