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仍舊是沉沉的睡著,嘴角掛著醉人的笑。
月夜無坐在床邊,將夏辰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梳理著她的發(fā)髻。
辰兒,若你不是夏國人,若葉兒和茹兒不死,本皇得你三位紅顏知己,再一統(tǒng)御魂大陸,便是此生無憾了。
此刻,懷中的夏辰騷動起來,她面色變得難看,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來。
“不要,夜無,別走,不要,不要走……”
“辰兒,辰兒你快醒醒,快醒醒?!痹乱篃o嚇住了,慌忙搖醒夏辰。
“不要走,不要走……”
夏辰猛然驚醒,坐了起來,雙目無神,手只是緊緊攥住棉被,竟落下淚來。
“夜無,夜無……”夏辰嘴里喃喃道。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夜無抱住了夏辰。
夏辰驚起,這才注意到夜無就在旁邊,一時間萬千思緒涌上心頭,竟不覺得哭了出來。
月夜無今日才知道,像夏辰這般要強的人,居然也會這般無助的哭泣。
“夜無,你別走,你別離開我?!?p> “沒事的,我在這兒,我不走,我不走?!痹乱篃o拍著夏辰的后背。對眼前這個女子,又是不忍,又是憐愛。
夏辰擦了擦淚,這才緩了過來。
“我沒事了,沒事了?!毕某降?,從月夜無懷中挪開。
剛才做了噩夢,一時失態(tài),如今,卻是好的多了。
“沒事就好,你再睡會兒,我去做飯?!痹乱篃o道,將洛神扇塞到夏辰手中,笑著離去。
夏辰望見月夜無的背影,不覺得落下淚來,又是將洛神扇貼在心頭,如珍寶一般。
夜無,但愿你永不會離開。
…………
院中有些花卉,是一個月前夏辰從別處移植的。
今日又是晴朗明媚,院里的花開的燦爛。早飯過后,月夜無拿出搖椅,扶著夏辰躺下。隨后又是搬來古琴,調著曲調。
“今日天氣不錯,在屋里躺了好幾日了,也該出來曬曬太陽了?!痹乱篃o道。
夏辰笑笑,不覺得想起十幾年前的往事。那時夏辰將月夜無從她弟弟手上救出來,帶回任奇山。在這里,他們度過了一段悠閑自在的時光。
夏辰感慨道:“記得十年前你就躺在這里,我在一旁撫琴,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而如今轉眼,十幾年便過去了。”
“是??!十幾年了,一切也不再像當初的模樣了。”月夜無道,目光中流露出悲傷。
什么都不在了,葉兒死了、茹兒死了、母親死了、舅舅死了,他身邊的人都一個一個的離去,一切再不像當初的模樣了。
“世事無常,更應該珍惜眼前才是?!毕某降?,望向月夜無。
月夜無淡淡笑了笑,道:“是啊,是該珍惜眼前,也珍惜眼前之人了。”
籬笆墻外的不遠處,小沙和約兒正追逐嬉戲,夏辰靜靜觀望,嘴角露出笑來。
“生活真好?!毕某接朴频牡?。
雖然現(xiàn)在傷還未好,但有夜無陪著,還有小沙和約兒在身邊,也是再無所求了。
月夜無觀望遠處,也是笑了。小沙和約兒多想當初的他和葉兒?。∏嗝分耨R,兩小無猜。只可惜葉兒……
“夜無,我們走吧!”夏辰突然間道。
“走?去哪?”月夜無一頭霧水。
“離開任奇山,離開夏國,離開御魂大陸,帶著小沙和約兒,去海外找一群僻靜的島嶼,安安靜靜的度過余生。”夏辰道。
月夜無臉色一下子拉下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為了辰兒放棄紅林,放棄仇恨。他身上還有復興紅林的責任,絕不能離開。
夏辰見此,隨意笑笑,道:“我逗你玩的,這么緊張做什么。好啦,彈首曲子給我聽吧,別拉著臉了?!?p> 夏辰躺下身子,雖然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里卻不是滋味。
這是她自己圓的場,因為她知道,月夜無不可能同意。
月夜無松了口氣,坐下來,調了曲調,轉軸撥弦,一絲絲琴音從指尖溢出。
夏辰將一塊白紗放在雙目上,閉了眼睛,面向天空,感受陽光穿過白紗透過雙目的感覺。
十幾年前,月夜無就是這樣躺著,沐浴著日光,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十幾年后,竟換成了自己。
纖云弄巧,星空朗月,聽著琴聲,夏辰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夜晚騎行,說不出的心曠神怡來。
夜無的琴聲永遠都是這般空靈,這般讓人忍不住浮想翩翩。
信手而彈,月夜無心中一緊,突然間,琴聲高起,猶如巍峨高山,猶如水中急行。夏辰聽得心中發(fā)顫,猛然驚起。
隨即,琴聲戛然而止,夏辰卻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本是寂靜深林,隨即千軍萬馬。你這琴聲,當真是讓人揪心?!毕某降溃值乖趽u椅上,喘了口氣。
月夜無笑笑,道:“深林雖是表面寧靜,實則暗潮涌動。要防患于未然才是?!?p> 夏辰有些氣了,原來月夜無彈琴是為了諷刺自己。
“你若覺得我會害你,不如趁早離開?”夏辰道。
“辰兒,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夏淵。”月夜無道。
“小淵?”夏辰一驚。
“對。你在深山之中,可能不諳世事。我昨日得到消息,夏淵已經(jīng)班師回朝了?!痹乱篃o道。
夏辰頓了好久,這才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約兒還未成年之前,任何人都休想帶她離開。”
“有你這句話,我便也放心了?!痹乱篃o道。
夏辰又倒在椅子上,仍舊是想著剛才的曲子。
“剛才那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沒聽過?”夏辰問。
“那是我昨日帶約兒和小沙回來時,見任奇山上夜景,又聽你的琴聲,心中有感,即興而作,還未曾有名字?!痹乱篃o道。
“既如此,我取個名字可好?”夏辰道。
“自然好?!痹乱篃o道。
“就叫月夜無辰!”夏辰道。
月夜無臉色一下子拉下來,悠悠的道:“既是月夜,如何無辰?”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不正是如此嗎?再者月夜有辰,但某人心中無辰。再明亮的夜晚也終究是暗淡的。”夏辰道,言語也變得暗淡。
月夜無頓了好久,始終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后只能默默地低下頭去。
自己負了辰兒,這也終究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正為難之時,只聽到遠處一聲慘叫:
“啊!”
這是小沙的聲音。
夏辰嚇得驚起,臉色驟變,抓住一旁的扶手,有些害怕。
“是小沙,夜無,夜無……”
月夜無忙抓住夏辰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你在這兒坐著,我去看看?!?p> “好!”夏辰點點頭,驚魂未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