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無計可施,一咬牙,橫下心走了出去。
雨還在下。
店里多了一個燙著大波浪的中年女人。
女人一看到我,先是和光頭對了個眼神,緊跟著直接沖到了我面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
或許是沒化妝的緣故,女人的樣子實在不敢恭維。
可是,看清女人的臉,我忽然想到該怎么應(yīng)對了。
我沒直接開口,盯著女人的臉又端詳了一會兒,確定以后,抿著嘴微微一笑。
“你他媽還敢笑?”光頭也沖了過來。
我對光頭說:“我說過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繼而微笑著對女人說:“你的貓咪應(yīng)該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大問題了。不過我建議讓它留在這里,觀察兩到三天?!?p> 女人明顯松了口氣,表情也緩和了些:“你早上給我打那電話是什么意思?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機(jī)號碼的?那可是前天新?lián)Q的!”
我說:“這不是重點(diǎn)。我覺得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做出一個決定,并且立刻付諸行動。否則的話,你很快就會損失一大筆錢?!?p> 女人怔了怔,居然真的微微垂下眼簾,像是在細(xì)想。
片刻,忽然一跺腳,望著我道:“是股票?!”
我問:“你還有別的投入嗎?”
女人又一跺腳:“沒旁的了,肯定是股票!”
說罷急著掏出手機(jī),走到一旁擺弄起來。
光頭疑惑的往我跟前湊了湊:“哥們兒,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反倒被他問的一愣。
怎么個意思,套才剛下好,自己個兒就往里鉆?
不過,我這段時間倒是真沒少看相學(xué)方面的東西。
看出女人會破財,用的可不是相語之術(shù),一半是根據(jù)書上的描述判斷,另有一大半是……蒙的。
“我去!我去!我去!”
女人忽然像踩了電門似的,抱著手機(jī)連連跳腳,“一開盤就拉到底……這特么是想要老娘的命??!”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到我面前,興奮的滿臉放光:“謝謝你啊,得虧是聽你說,我直接都給拋了。要不然,這下元?dú)饪蓚罅?!?p> 光頭滿臉詫異,看我的眼神透著古怪:“你是有內(nèi)幕消息,還是能給人看事???”
我總算聽出苗頭了。
就某些方面而言,人的劃分很簡單。
比如玄學(xué),就只分信和不信兩種。
很顯然,光頭屬于前者。
我盯著光頭油膩膩的臉看了一會兒,本來只是打算,想盡快把打電話的事隔過去,沒想到越看越覺得他十分的不對頭。
我喃喃道:“難道說,之前的車禍,并不是意外?”
“車禍?”光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越發(fā)疑神疑鬼,“你給我媳婦兒打電話,是想救我?我會出車禍?”
我心說:得,連解釋都免了。
我又再看了女人一眼,掂量了一下,試探著問兩人:“才搬了新家?”
兩人雙雙點(diǎn)頭,光頭眼睛放光:“你真會給人看事?”
我微微搖頭,“先說貓的事吧,那怎么著……要不要把貓留下?”
女人忙道:“那必須的!老四就跟我兒子似的,它要有個三長兩短……呸呸呸!留下,留下!多少錢我都愿意給!”
我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開單子,付診治費(fèi)和押金吧?!?p> 方玲給女人開單的空,光頭兀自追著我問這問那,說來說去,都離不開‘看事’這個話題。
我被問的煩了,就說:“我就是個獸醫(yī),不,是這里的大夫。不過我倒是認(rèn)識個看事的,我給你個電話……”
不等我說完,光頭就露出一副涎皮賴臉的樣子,哼哼著說:
“哥們兒,你跟我媳婦兒說我開房的事,我可還沒忘呢。我不找別人看,就找你?!?p> 我一下心虛起來。
這特么是碰上頑主了!
光頭想要攬我肩膀,被我擋了回去。
他也不惱火,笑嘻嘻的說:“先不說旁的,你不光救了我們家老四,還替我媳婦兒摟了錢,那可是大十來萬呢,這要是一下子被套住……單就這,我不得謝謝你?咱們也別改天了,就今天,就中午,中午我請你吃飯!”
對著這么塊滾刀肉,我是鬼迷張?zhí)鞄煛蟹ㄒ矡o法了。
不過,我倒是也想印證一下,相術(shù)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確,究竟又能神奇到什么程度。
打定主意,我對光頭說:“吃飯就免了,帶我去你家看看?!?p> 光頭立刻道:“行!什么時候去?我開車帶你,回頭保準(zhǔn)給你送回來?!?p> 我說:“店里有車。對了,你這陣子,最好別開車了?!?p> 光頭若有所悟,“行,聽你的。我讓我媳婦兒開!”
我讓兩人留了地址電話,讓他們先走,我隨后就到。
兩口子前腳出門,誠叔就把我拉到一邊問:“我剛才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弄了半天,你不認(rèn)識他們?早上那是怎么回事?你還真會替人看事兒?”
我想了想,反問:“叔,你信這些嗎?”
誠叔居然果斷說:“信!就昨天夜里,我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也記不清夢見什么,就知道早上起來,毛巾被都被汗溻透了。起來了,還是心煩意亂,總覺得像是要出什么事似的。
就直到小玲給你打完電話,我們爺倆待在隔壁花店躲雨,眼瞅著那光啷頭停下車,從車上抱著貓下來,我那股子不自在的勁兒一下子就沒了!小三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懂點(diǎn)什么?”
我哭笑不得:“能不能別這么叫我?都說多少遍了,就是不聽……”
我跟誠叔和方玲請了假,臨出門,誠叔叮囑我說:“你答應(yīng)人家了,我也沒法攔著你。不過你可得記住,不管看不看得出來什么,都盡量少說話!那個光啷頭,可不像是善茬?!?p> 光頭的家離診所不算遠(yuǎn),按照他給的地址,到了小區(qū)門口,他正站在保安站崗的大傘底下等著呢。
光頭上了車,瞥了我一眼,從兜里掏出一沓鈔票塞到我懷里。
我趕忙把錢塞回去,“我只是替你看一眼,不收費(fèi)?!?p> 人哪有不愛錢的,我這么說,實在是因為心里一點(diǎn)譜也沒有。真要拿了他的錢,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車開進(jìn)小區(qū),光頭忽然賊兮兮的對我說:
“兄弟,都是男人,有些事咱哥們兒心照就行了。當(dāng)著你嫂子的面,有些不該說的話,嘿嘿,咱還是得悠著點(diǎn)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