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閆馮偉的表情,我也跟著一怔,本能的扭過頭往身后看。
他忽然一拍我肩膀,笑道:“哈,嚇著你了吧?跟你鬧著玩呢!”
我回過臉,打開他的手:“有溜沒溜?”
閆馮偉拍了拍手,“別那么小家子氣,不逗哪來的樂啊。我算看出來了,你真沒說瞎話,你真有能耐,但給人平事不是你的專業(yè)。成了,別生氣,來,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他邊說邊走到正對樓梯的墻角,把一個臟兮兮,還塌了半邊的紙箱子抱到了小桌上,“嘿嘿,不跟你瞎說,就這箱子里的玩意兒,隨便拿出一件,就比我這宅子還值錢呢!”
“這么貴重的東西,你就堆在這兒?”
“嘿,外行了吧?這他媽叫燈下黑,就是門子里的賊王來了,準保也得當這是破爛兒?!?p> 他嘴里說著,從紙箱里拿出一個報紙包著的小東西,層層揭開了,遞向我:“上眼看看吧。別看東西小,這可是明朝的玩意兒?!?p> 我剛一伸手,他就把手縮了回去,“嘿嘿,你還真是個外行。我教給你哈,古董這行,玩意兒過手,你不能從對方手里接。萬一東西掉地上摔了,壞了品相,算誰的?”
他把那東西放在桌上,往后退了一步:“這么著,你再拿起來,要是摔了,我說兩百萬、一千萬都得算你的!”
“成了,長見識了,謝謝你哈?!?p> 我嘴上說著,目光已經被那東西吸引住了,小心的拿起來,仔細觀瞧。
這是一塊圓形的玉佩,乍一看,像是太極圖。仔細瞧,竟是兩條首尾相反的鯉魚。
奇的是,同一塊玉,兩條魚是兩種顏色。
其中一條在燈下看來,是黑色,眼睛卻是白的。
另一條是白色,眼睛是黑的。
“陰陽魚?”
我就是再不懂‘玩意兒’,也看出這是什么了,兩條不同顏色的鯉魚環(huán)繞在一起,真就是寓意著太極陰陽。
我問:“這東西……真是明朝的?我怎么覺得,這像是人造的呢?”
“那可不就是人造的嘛!”
我抬起頭,孟珍往下探著腦袋,朝我手里指了指:“你別聽他瞎說八道,他就是忽悠你不懂。那一箱子里頭,就沒一件真東西!什么燈下黑,燈下黑就是賊行發(fā)明的。你以為賊那么笨呢,我要是賊,下去第一個就翻那紙箱子!”
“我去……我說嫂子,你們倆這是閑的無聊,拿我當禮拜天過呢?”
我剛說了一句,托著玉佩的手心,突然像是被馬蜂蟄了一下。
我沒敢撒手,也是沒來得及撒手,低頭一看,不禁一呆。
玉佩當中的黑魚,沒有任何變化;白魚的眼睛本來是黑的,這時竟然發(fā)出了幽幽的綠光!
我以為看花眼了,使勁揉了揉眼睛。
還沒等再仔細看,忽然就聽孟珍在上面大聲喊了一句。
她用的是當地話,可我還是聽懂了,她喊的是:“閆馮偉,你干啥?”
“蹲下!”另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叫道。
孟珍的喊話已經讓我提起了警覺,聽到這個聲音,我更是想都來不及想,直接一蹲身,鉆到了桌子底下。
腦袋才被桌面遮住,就聽頭頂傳來“嘩啦”一下破碎聲。
感覺碎片砸落在脊背上,我又驚又怒,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有人,猛地弓身向后一頂。
地下室總共就兩個人,襲擊我的只有閆馮偉。
按我的想法,我這么全力一頂,他就是塊兒再大,被頂著膝關節(jié),也得失去平衡,撲倒在桌子上。
可事實并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這一下頂過去,我就覺得后背像是撞上了兩根并在一起的水泥柱子。
對方紋絲不動,我說不上疼,卻被反彈了一下,整個人趴到了桌子下頭。
我剛要鉆出來,就聽孟珍喊道:“你別出來!他又夢游了!你千萬別出來,別驚醒他!”
孟珍的聲音很怪,明明是在喊,但又刻意壓著嗓子。
聽到‘夢游’兩個字,我倒是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了。
夢游是一種神經性睡眠障礙,夢游的人本身處于睡眠狀態(tài),但是能夠行動。
夢游的人,會做出一些常人看來覺得古怪的行為,但本人在睡醒之后,是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的。
關鍵這個病最操蛋的一點,就是發(fā)病的時候絕對不能驚醒病人。
不然病人就會受到驚嚇,嚴重的會被自己活活嚇死。
我想不通閆馮偉有什么理由會襲擊我,但我聽得很清楚,孟珍說他夢游的時候,說的是‘他又夢游了’。
閆馮偉以前就有夢游癥?
這個時候發(fā)病,該不會是剛才沖盹了吧?
事實是,我很快就認定,閆馮偉本身好像并不是針對我。
之前我給孟珍打電話,孟珍曾告訴我:‘別一個人去捉奸,你打不過那王八蛋’。
閆馮偉個頭和我差不多,卻比我胖大的多。一般人看來,我倆就不是一個級別,我的確是打不過他的。
閆馮偉如果清醒,多半也會這么認為。他要真想要我的命,彎下腰把我從桌子底下拽出來,把我活活掐死好像是最簡單的辦法。
可他并沒有這么做。
孟珍壓著嗓子喊話的時候,他已經轉過了身,用一種怪異的步伐,僵硬的走到對面,一只手拿起一個花瓶,轉身又走了回來。
“啪!啪!”
“嘩啦!”
兩個花瓶先后在我頭頂的桌面上爆裂,碎片落在面前的地面上,我一陣后怕。
從碎片看來,他剛才拿的也是花瓶,瓷的。
如果不是我及時躲開,那一下砸在我后腦勺上,最幸運也得把我砸成植物人!
這他媽是想要我的命??!
砸碎兩個花瓶,閆馮偉又轉身走向對面。
我借這個機會,把頭探出去,朝著上面喊道:“給我筷子!三根竹筷子!用煤氣點著,扔下來!”
我并沒有看到孟珍,只聽她仍是壓著嗓子,哭道:“我不能走……”
“嗚……嗚……”
聽到這低吠聲,我猛然醒悟,剛要再開口,閆馮偉已經又走了回來,將兩個花瓶狠狠砸在桌面上。
我縮在桌子底下大喊:“柱子!坐下!坐!”
狗吠聲一停下來,孟珍接著就問:“它不會沖下去吧?”
“不會!去找筷子,燒著了給我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