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風吹的睜不開眼,慌亂間避無可避,只能是大喊一聲:“躲開!”
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我還沒站起來,被這只手一拽,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只覺一陣眩暈,使勁甩了甩頭,睜開眼看清狀況,渾身猛一激靈。
我所在的竟已不再是先前的地下室,而是明顯到了另一個房間里。
這個房間不大,但所有家具擺設,都不是現(xiàn)代的。
我就坐在屋子中間的地板上,所看到的一切,都讓我有種置身在舊時代的奇異感覺。
“哎,咱們怎么一下跑這兒來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才發(fā)現(xiàn)手里還握著一只小手。
一扭臉,就見皮蛋正滿臉詫異的瞪著大眼睛盯著我。
我驀地反應過來,我們不可能一下子轉換到別的房間。
眼前所見,十有八九又是因為相語導致的!
可皮蛋怎么也跟來了?
楊武刀留下的記載中,可沒說還能帶其他人進入相語???!
皮蛋想要松開手,我趕忙用力握緊她,“別撒手!”
“為什么?你占我便宜啊?”
我搖搖頭,拉著她站起身,仔細打量這房間。
皮蛋到底是女孩兒,挨近我小聲問:“咱們剛剛不還在地下室嗎?怎么一下子跑到這兒來了?這屋子……好像不是現(xiàn)代的,難不成咱穿越了?”
“別瞎琢磨了,不是穿越,是……”
我想說這種場地的轉變是相語造成的幻像,并非真實,可話到嘴邊,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之前同樣是在地下室,我頭一次通過相語,看到了三天后,也就是十六號可能會發(fā)生的情形。
可那到底還是在閆馮偉的家里。
但是眼下——我可以肯定,他家絕沒有這么一個房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皮蛋越發(fā)膽怯,聲音也有點發(fā)顫。
我感覺到她小手的溫潤,心里的疑問瞬間都拋諸腦后,“這肯定不是穿越,如果非要有個解釋……”
我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問她:“你有沒有聽說過第五度空間?“
“什么意思?你當拍科幻片呢?”
“按照傳統(tǒng)物理學概念,我們所在的是三維立體空間。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認為,空間和時間是可以相互轉化的。三維空間加上兩個時間維度,就是五度空間。”
我對皮蛋說:“你只要知道,五度空間和現(xiàn)實中的三維空間是相互交叉的就行了。我們現(xiàn)在人還在地下室,但是意識卻到達了第五度空間。在這里見到的一切,之后都會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
“咳咳!”
話說一半,拉著的床幔內突然傳出兩聲男人的咳嗽。
皮蛋嚇得向后一縮,我忙對她說:“別怕,在這個空間里的人,看不到咱們,也聽不到咱們說話?!?p> 我說這話其實都有點虧心,所以下意識把聲音壓低到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程度,并且拉著皮蛋躲到了一面屏風后頭。
皮蛋抬眼斜視著我,小聲說:“我看出來了,你不光是精神分裂,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 ?p> “噓……”
我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到有動靜,把眼睛湊到屏風相連的縫隙處往外看。
床幔的一邊撥開,一個穿著棉布內里衣褲的男人坐到床邊,兩手撐著膝蓋,朝著痰盂里啐了一口。
“這不是光頭佬嗎?”皮蛋在我下方,同樣看到了這男人的模樣。
我縮回眼睛,拉了她一把。
她一臉詫異的和我對視,小聲道:“光頭佬怎么長頭發(fā)了?”
從床上坐起的男人,看模樣,的確很像閆馮偉。不過閆馮偉是光頭,而這人卻有著濃密的頭發(fā)。
我無法回答皮蛋的問題,心里更是狐疑到了極點。
男人的這身打扮,我倒是不覺得太奇怪,可真要是他,一個光頭長出這么長的頭發(fā),那至少得小半年的時間。
即便相語再神奇,又怎么會看的那么久遠?
還有,我怎么覺得這房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里怪氣?
“你這就要走了?”外面?zhèn)鱽砼说穆曇簟?p> 我示意皮蛋先別多問,看看情況再說。
透過屏風,只見床上又坐起一個女人。
她同樣穿著貼身的小衣,小鳥依人的伏在男人背上。
從這個角度,我能夠看到她的側臉。
這女人并不是孟珍,不光長相比孟珍好看,而且年紀也比孟珍小,看上去最多不到三十歲。
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剛才被忽略的一點。
那就是——不光女人年輕,男人的樣子雖然像極了閆馮偉,但年紀絕對比閆馮偉要小很多!
男人仍是雙手撐著膝蓋,像是愣了愣神,才開口道:“走了,早點走,跟家里知會一聲,好早點過來接你?!?p> 女人把臉貼在他肩上,輕笑兩聲,笑容很有些凄然:“我權當你說的是真的吧?!?p> 男人猛一皺眉,回身間一把捏住她的下顎:“什么叫權當是真的?你拿我說的話當放屁呢?”
女人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真要娶我?”
男人越發(fā)氣惱,卻是一下將她橫攬到了腿上,“我姓林的從來說一不二,更不會對自己的女人撒謊!這趟回去,我會把你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爹?!?p> “別!”女人急道:“你讓他知道有我這么個人就行了,千萬別跟他說我是干什么的。不然他一定不會讓我進門的!”
男人哈哈一笑:“你想多了,我家老爺子沒你想的那么古板。而且,我也不可能瞞騙他老人家。再說了,你到這門子里營生,是為人拐騙,和那些個只認錢的小妖精不一樣。要不然,我也不能看上你?!?p> 見女人眼中似蒙上一層霧水,他捧起女人的臉龐,在女人唇上輕吻了一下,溫柔卻不失堅定道:
“乖乖在這里等著,最遲不過八月中秋,我就來接你回去?!?p> 女人一怔:“要那么久?”
男人在她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干笑道:“我他娘的把錢都撂在你們這兒了,回老家的路費還得現(xiàn)打兌。你放心,就算不坐車,用走的,來回這一趟,一個月也夠了。我可還急著領你過門呢,你在這兒多待一天,我他娘的心里就不舒服一天?!?p> 我頓時醒悟過來,怪不得房間里脂粉氣這么重呢,聽男人的話音,敢情這里是勾欄院,是做皮肉生意的所在。
女人沒再說話,垂眼間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男人推開她,邁步到一旁,取過一個皮箱,打開后,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解開后,將包裹的事物放在桌上。
女人也整理好衣服走了過來,問:“這是什么?”
“是宋朝的聽風瓶!”男人沖她一笑:“不過是假的?!?p>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說你家世代做古董生意,怎么還會讓假貨打了眼?”
男人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說:“傻婆娘,誰告訴你假的就不值錢了?真正的聽風瓶,現(xiàn)今是否存世,都難說的很,若是真的,都可以買下半個奉天府了!這瓶子雖然是仿的,卻是明朝天啟年間汝窯所出,不說價值連城,換你們這半條街的買賣還有富裕呢?!?p> 他重新將瓶子包好,珍而重之的交給女人:“現(xiàn)如今我該當的都當了,唯獨這樣東西,那是絕對不能輕易折現(xiàn)的。我現(xiàn)在把它交給你保管,既是定情信物,也是要你安心等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