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伴著櫻花的香氣卷進教室里。
靠在后門窗口的少年,一副心不在焉的感覺,冷冷懨懨的臉上無絲毫波瀾起伏,貌似并未將姜算算剛才那句話聽進耳朵里。
他不知在想什么,神游了一會兒后,便邁步朝后黑板最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座位走了過去。
方才,他驟然發(fā)現(xiàn),坐在這個座位的角度,恰好可以無任何障礙物遮擋的觀察到姜算算的一舉一動。
以后,若是她上課偷偷開小差,他也可以揪揪她的小辮子。
坐在后門窗口下的姜同學,時不時覺得有一雙涼颼颼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可等她一回頭,入目的卻是顧野朝一本正經(jīng)的看書模樣。
嗬,裝得倒是人模狗樣的,連書封都拿反了。
姜算算暗暗吐槽,隨后收回視線,繼續(xù)專心的做自己的事。
到了上課時間,班主任胳膊肘夾著課本,掐著準點慢悠悠的進來了。
他像上個學期一樣,課前總是要講幾個大道理,同學們都聽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
講完課前道理,接下來,他說要介紹一下新來的顧野朝同學。
但他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周寂林給終結(jié)了:“老師,不用介紹了,我們已經(jīng)跟他熟得快可以穿同一條褲子了。您老還是省點氣力多講解幾道題吧?!?p> 班主任覺得既然都熟了,那也沒必要再講一大籮筐廢話了,于是只簡單的說了兩三句:“那你們以后可要和諧相處,同學與同學之間要互助,團結(jié),友……”
“友愛!”全班異口同聲,搶斷班主任的聲音:“老師,我們已經(jīng)不是五歲的幼兒園小朋友了,這些道理我們都懂了!”
他們總是嘴上說得乖巧懂事,可哪一次叛逆起來不是讓老師氣得抄著拖鞋板狂追幾條街的?!
班主任輕輕搖了搖頭,雖然這九班的人數(shù)加起來統(tǒng)共也才二十五個人,但最是難纏也最讓老師頭疼的一班,不管男同學女同學,沒一個能讓人省心。
唉……
幽幽嘆了一口氣之后,班主任拿起粉筆,轉(zhuǎn)身朝向黑板,言歸正傳:“好了,打起十二分精神,翻開課本第一章解三角形,正弦定理和……”
粉筆摩擦著黑板發(fā)出的沙沙聲,在新學期的第一課上,顯得格外的突兀,九班的同學,難得第一回如此安靜,算是賣給班主一個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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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了。
午飯時間,寄宿的同學大多數(shù)都去吃食堂,走讀的同學,偶爾三五結(jié)群的會去學校外面下館子。
姜算算整理好書本后,下意識的瞧了一眼后黑板角落的位置,顧野朝不知何時出了教室,座位空空無一人。
書桌上,課本毫無章法的丟在一旁。旁邊還折著兩只紙飛機,像是百無聊賴時隨手折疊的。
呵,這樣劣質(zhì)斑斑的人,要是在課堂上真的會專心學習,那真是奇了怪了。
找不到顧野朝,姜算算只好暫時打消跟他私下談一談123事件這件事。
她剛要走出教室,周寂林他們幾個就喊住她:“姜同學,一起去外面吃麻辣串吧。好久沒吃桂花家的麻辣串了,一起去吃啊?!?p> “嗯好。”每天都在為今天吃什么而糾結(jié)的姜算算爽快的答應了,實在是懶得自己費腦筋去想。
“那我先過去點東西,你們后面跟上?!?p> 溫守望從課桌底下抄出一張滑板車,腳下一踩,就快速滑出教室,先行一步去占座位點餐。
等姜算算一行人到的時候,香噴噴的麻辣串已經(jīng)上桌了。
桂花家的麻辣串,生意向來都很好,尤其是這個時間段,店里都沒有多余的空位。
姜算算他們幾人拼擠在一桌,盡管店里嘈雜擁擠,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食欲,吃嘛嘛香。
“對了,剛才花語同學和符桐不是說也要過來嗎?怎么這么久還沒見人影?”
吃了三串牛肉丸子的宋非木,忽然想起來漏掉了兩個人。
陸序回答:“符桐剛才發(fā)微信說和花語去喝甜水,不過來了?!?p> “這就很過分了,喝甜水也不喊我?!彼畏悄炯奔币Я俗詈笠涣M枳樱缓筇统鍪謾C:“我要讓她們捎一份給我,你們要不要?”
“不吃甜的?!逼渌型瑢W集體拒絕。
“那姜同學你呢?”宋非木望向默默啃著豆腐串的姜算算。
姜算算心不在焉的說:“一杯姜汁撞奶。”
“姜汁撞奶甜不甜?”周寂林突然問。
“不是很甜,淡淡姜奶香?!苯闼慊卮?。
“那我也要一杯?!敝芗帕终f。
“操,老寂,你太雙標了?!睘鯁⒃嚼涑盁嶂S,“你不是一點甜都不愛吃嗎?”
“要你管!”周寂林沒給他擺好臉色。
烏啟越不以為意,忽然又說:“那也給我?guī)б槐??!?p> 正在給符桐發(fā)微信的宋非木:“……”說到底,也不知是誰太雙標。
約摸過了半個鐘,他們幾個像蝗蟲過境那般將餐桌上的麻辣串席卷一空之后,便勾肩搭背的從小店走了出來。
姜算算單獨一個人走在最前面。
倏然。
她腳步一停,身后勾肩搭背的幾個男同學,也驀地跟著一停。
“怎么了,姜同學?!睖厥赝麑⒒遘囀掌饋肀г谑稚希筋^往姜算算望的方向瞅了瞅。
姜算算神情淡淡:“沒什么,我剛剛好像看到顧野朝了。”
看見他從一家小菜館出來,轉(zhuǎn)角就不見人影了。
聽到顧野朝,李聲儒一臉正色的說:“今天上午四節(jié)課,他就翹了三節(jié)。我已經(jīng)記在小本本上了,等他下午回教室,我就罰他抄十遍文言文。”
“得了,你自己不也翹了一節(jié)課,怎么不罰你自己?”風年毫不客氣的捅他一刀。
“我是去幫老師拿卷子了,能算翹課?”
“我說算,它就是算?!?p> “行,你說什么都對?!崩盥暼宀恢菓械棉q解,還是不想跟他爭論這種雞毛蒜皮的事,雙手無奈一攤,不再講了。
周寂林湊了上來,言道:“今天早上,他回答了123事件,這件事,我們得好好找個機會問問清楚,搞不好會有重大發(fā)現(xiàn)呢?!?p> “你看他傲得跟個陽澄湖大閘蟹一樣,有可能會掏心掏肺的講嗎?”溫守望懟問了周寂林一句。
“他要是不肯講,那就把他蒸了炸,炸了再蒸,看他講不講!”
姜算算霸氣撂下一句,只是在尾音剛落下時,身側(cè)突然掠過一道陰冷的身影。
剛剛那個轉(zhuǎn)角不見了人影的少年,此刻不知是從哪個旮旯胡同角落里冒出來的,正慢條斯理的從姜算算他們幾人的身旁緩緩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