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的聲音一頓,然后木訥的看向段傅均。十方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其實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但在這位婉清姑娘的面前,段傅均原本一直不情愿的事情,居然就這樣應下了,著實讓我有些錯愕。
“還有問題嗎?”段傅均問。
我搖搖頭,垂眸思忖半晌,默默離開。
也許我應該告訴段傅均的,告訴他我并不是那么愿意與婉清一同上路,倒也不是討厭那姑娘,就是簡單的,不想與她待久了。
于是第二日出門的時候,段傅均就看到了門口的兩輛馬車,一輛是我的,一輛是給他與婉清的。段傅均側過頭來看我,問:“怎么回事?”
我不敢直視他,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一輛馬車太擠了,我不方便?!闭f完,我便風一般地竄進后面那輛馬車里。
我偷偷掀開車簾去看段傅均,只見他與晚清說了些什么,大概是在向她解釋我沒有針對她的意思吧。兩人的距離很近,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十分親昵。我放下車簾,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誰知沒有多久,段傅均竟然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都沒看我一眼,一屁股就坐在了我旁邊,我瞪大了雙眼看他,他似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問我:“你這般看我作甚?”
我有些語塞,然后拉開車簾,對他說:“你去那輛馬車?!?p> 段傅均氣定神閑地坐著,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然后對我說:“你找兩輛馬車,不就是與她分開坐嗎?”
我搖搖頭:“不,我是想跟你們倆分開坐。”說著,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帶著嘲諷的意味說道:“段傅均你不行啊,多么好的機會,美人在側,一路上賞心悅目,多快活?!?p> 段傅均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要什么機會?”
我不作答,只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闭f完這番話,段傅均便憤然起身,朝著前面的馬車走去了。
我還未從段傅均的言語中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馬車便開始移動,我一個踉蹌跌躺在位置上,便由著這種姿勢閉目養(yǎng)神起來。
一路上倒也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行駛的兩天里,我與段傅均也沒怎么說話,途徑客棧休息,見他與那婉清姑娘聊得甚歡,我也不好上前打擾,與他視線不經(jīng)意相撞,我也極快的躲了過去。
兩人之間說不出的別扭,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因為婉清的緣故,直到夜里,段傅均來敲響我的房門。
我打開門看到他的時候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張口詢問他有什么事,他便徑直走進我的房間。
我將門關上,回頭一看,他已經(jīng)在桌凳上坐得端正。
我黑著臉坐到他對面,問:“有事?”
他伸出手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然后抬眸看我:“她是婉清。”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點頭:“我知道啊,有名的舞姬婉清姑娘嘛。”
段傅均又繼續(xù)說道:“我的意思是,她是婉清,不是那個人。”
這下我才明白過來,他是說婉清是婉清,不是他曾經(jīng)深愛后來親手殺死的姑娘。
我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大半夜來告訴我這件事。
只見段傅均從袖中摸出一壺酒,在我錯愕的目光下自顧自地斟酒兩杯,一杯推到了我的面前:“陪我喝幾杯吧?”
我看他那模樣,忍不住將心中所想問出口:“婉清不是她,你很失落嗎?”
段傅均搖搖頭:“不?!闭f著,他一杯飲下,然后繼續(xù)說道:“她與婉清長得并不一樣,十方卻誤認為她就是她,是以為,她的身上有一絲她的氣息?!?p> 段傅均將兩個人的名字都用了“她”來代替,著實聽得我頭疼。
“她叫什么?”我問。
段傅均苦笑一番,然后扶著額說道:“我都快忘了她的名字了,耿從涵?!?p> 呵呵呵,都快忘了她的名字里,下一瞬就能準確無誤地念出她的名字,我看男人的心才真的是海底針。
接著,我又聽他說:“這段時日我與婉清相處,發(fā)現(xiàn)她與耿從涵還是有很多區(qū)別的。耿從涵喜歡吃肉,但婉清喜歡吃素;婉清喝酒有癮,但耿從涵滴酒不沾;耿從涵喜歡顏色鮮麗的東西,可婉清即便是舞姬,卻平日穿著素凈……”
“你以前,一定很喜歡耿從涵吧?!蔽倚÷暣驍嗟馈?p> 段傅均的手微微一頓,他看向我,緊抿著雙唇,目光復雜。我便說道:“雖不知你與耿從涵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但應該也有很久了吧?在這么長久的時間里,你依然記得她的點滴習慣?!?p> “不。”段傅均矢口否認:“從我知道她利用我的那一瞬間,我就不愛了。”
我不相信他的話,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話說到,這里他的意圖我想我已經(jīng)很清楚了,婉清不是耿從涵,十方就斷不能動她??晌矣植幻靼椎氖?,他為何來與我說這些。
我端起酒杯:“喝吧,喝完酒回去好好休息?!闭f完我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灌進喉嚨里,有一瞬的酣暢。
可段傅均喝完酒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拉著我連夜啟程了。
他說,既然已經(jīng)知道婉清不是耿從涵,便沒有了繼續(xù)同行的理由了。我才恍然大悟,段傅均這兩三日與婉清待在一起,就是為了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耿從涵。
這個男人,有時候真的絕情得很,兩三日的相處后,選擇不告而別。
不過沒了婉清同行,我們的快了很多,天才剛亮,我們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萬州城。
這是澧國最大的城池之一,青山綠水相傍,風水極佳。都說南方水土養(yǎng)人,可這西邊姑娘也不賴,瞧見那些個城內姑娘個個水靈,即便是五官沒有那么精致,皮膚也是極為白嫩的。城中也是極為熱鬧的,各式各樣的小鋪里客人絡繹不絕,姑娘們笑語盈盈地挑選這發(fā)簪和胭脂,孩童手舉竹編在街道上嬉笑打鬧……
“這真是個好地方啊,人們安居樂業(yè),其樂融融?!蔽胰滩蛔「袊@道。
段傅均卻冷冷一笑:“是啊,多好啊。只可惜,這是用人命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