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三少,我不知道你……你說的是哪件事?!?p> “一直以來,我照顧你,禮遇你,不過就是因為你是三哥的人,今天我卻覺得當(dāng)初十一哥放過你就是個錯誤。”
韓敬辰的語氣又冷了幾分,眼神似銳利的匕首,手上的力道也更重。
“他應(yīng)該將你扔進那口大鍋,殺了你的?!?p> 杜莎莎突然狂笑不止,淚水也隨著那一聲狂笑而噴涌不止,她只是笑著,卻不說話,可是這樣絕望的笑無論傳入什么人的耳畔都會讓人跟著心痛,甚至跟著落淚。
活在這世上的人有千千萬萬,可每個人的命運卻大不相同,為什么她杜莎莎的命運就要這樣曲折坎坷?
自打她有記憶起她就不記得她的身邊還有母親,她的父親是個酒鬼,更是個賭徒。
童年的記憶里,父親總是喝醉了酒的,如果那天幸運賭贏了錢,她還能好過一些,如果那天不幸輸了錢,父親就總要拿她作出氣筒,將她渾身上下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可是,這樣的日子雖然痛苦,她卻還是欣慰的,至少她還有個父親,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確確實實的就是她的父親。
十歲那年,這個她最后的念想也被生生斷掉了。她趕到事發(fā)現(xiàn)場的時候,父親的尸體已經(jīng)僵硬,他就半弓著躺在地上,就好像睡著了似的,可是身體上已經(jīng)蓋上了白布。
隱約之間,她聽到了父親的死因:喝醉了酒,從高處摔了下來,撞壞了腦袋才死的??伤昙o(jì)雖小,也是明白些事情的,父親是因為欠了賭債還不起錢,被人打傷后從樓上扔下去的。
接下來的兩年里,她被父親生前的債主轉(zhuǎn)賣過很多次,最終遇到了她現(xiàn)在的主人,布達勒斯城的總統(tǒng)韓敬武。
她是個交際花,人前人人羨慕,人人稱贊,人后又有幾個人不罵她勾人丈夫,毀人家庭,身子骯臟。
然而就算最低賤的娼婦也有愛人的權(quán)力。她也會愛,她也有愛的人,只不過這個人就是站在她面前幾乎想要要了她性命的男人韓敬辰。
“韓敬辰,你難道忘了嗎,你師父說過殺手不應(yīng)該有感情的。怎么如今韓三爺從了政,金五爺受了傷,程九爺遠(yuǎn)在F國,你就真把你自己當(dāng)做是這新安會的新領(lǐng)袖了?你是個殺手,你活著就是為了殺人的,不是與女人談情說愛的?!?p> 杜莎莎的話語觸碰到韓敬辰的痛處,韓敬辰手上的力度減弱,先前強硬的其實也減弱不少。杜莎莎趁機從韓敬辰的手中逃脫,蹲坐在地上,揉搓著已經(jīng)被韓敬辰捏得紫紅的肩膀。
“我不過就是與沈言熙說了些實話,是她自己不想在留在你身邊,要硬說誰有錯,那只能是你一個人的錯。明明知道你與她根本不可能還要去招惹她,明明就是因為沈言熙長得像韓小潔你才會費心費力地將她留在你身邊,以彌補你對于韓小潔的愧疚,如今我將你這心思揭露出來,有錯嗎?”
杜莎莎坐在地上痛哭著,一雙淚眼中滿是失望與怨恨,憑什么她想得到的東西永遠(yuǎn)都得不到?
殺手?說到底韓敬辰不過就是個殺手,就算他生父是社團教父,新安會的首領(lǐng),可是他終究只是個殺手,他不懂得經(jīng)營之道,也不懂得社團之間運營,他唯一懂得的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的性命除去,而且不留下一絲一毫的證據(jù)。
然而如今,他連殺人這項基本的技能都已經(jīng)喪失,他見不得槍,更拿不起刀,只要見到了鮮血,他的眼前就全都是韓小潔慘死的畫面。正如杜莎莎所言,憑借著機緣巧合上了位的他,實際上什么都不是。
想到這里,韓敬辰的心緒竟稍稍平穩(wěn)下來,不再發(fā)瘋似的大吼大叫,甚至動手動腳,他的眼眸低垂著,三魂好像丟掉了兩魂,一步一晃地離開了別墅,離開了穆勒府,沒有人敢跟上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坐上返回京海的飛機,沈言熙的心情才漸漸平復(fù),才漸漸意識到昨夜她逃離穆勒府是有多么容易,容易得就好像有人為她下了陷阱,就等著她往里跳。
下半夜凌晨三點,就算穆勒府門口的護衛(wèi)再出色也該昏昏欲睡的,可偏偏就有人乖乖在那等候她,也沒在意她編造的話是真是假便樂呵呵地給她當(dāng)司機親自把她送回了布達勒斯城區(qū)。
新安會之間的人事關(guān)系本就錯綜復(fù)雜,也許這個人原本就是杜莎莎的人,之所以在那里就是聽了杜莎莎的命令放沈言熙離開。
不過不管杜莎莎暗地里使過什么手段,事情的事實不會改變,她至始至終不過是韓敬辰為了彌補心中愧疚而強行留下的替身。
飛機在幾萬英尺的高空飛行,地上的景物渺小如螻蟻,那一座座高樓大廈看上去還不如一截手指長,而行走在地上的人卻是連一個小點都看不到的。
接著,沈言熙的下方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在陽光的照射下,海水碧藍(lán)碧藍(lán)的,似乎還閃爍著太陽的光亮。
穿過這座城,越過這片海,沈言熙就真的與布達勒斯再無瓜葛了,這將近半年的時間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終將幻化成鏡中花、水中月,成為遙不可及的幻影,終于這場刻骨銘心的夢就要醒了。
京海,還是原來的模樣,數(shù)不勝數(shù)的摩天大樓,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四面八方來又到四面八方去,終于又回到沈言熙從小生長的地方,沈言熙突然深受觸動,鼻尖一酸,竟流下了淚。
沈家飯館一切如往常一樣,客人不多卻也能保證人流不斷,畢竟這飯館也是開了二十多年的,倒也漸漸做成了個活招牌。沈言熙的父母正在廚房內(nèi)外忙前忙后,雖各個滿臉愁容卻也并沒有太多的時間憂愁。
沈言熙就站在飯館窗外,瞧著僅半年未見卻好像蒼老十歲的她的父母,一時間悲從中來,再一次放聲大哭。
都說父母與兒女是有感應(yīng)的,正當(dāng)沈言熙哭泣那一瞬,明明忙碌著的二老卻都不約而同地朝窗外看去,正看到掩面哭泣的沈言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