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手刃
巨石一聲聲地撞擊著城門，城墻上，但凡有敢露頭的，都被隱匿在軍中的弓弩手一一擊殺。
“咣——”城門被擊破。
“跟著我！”
刀光劍影之中，奮勇的將士將正陽門殺出一條血路，李慕宸騎著馬，緊跟在顏夕背后，踏過滿地的尸首，濺起一地的鮮血。朱紅的城門，從未像此刻這般鮮艷。
京都全城幽靜，街道上空無一人，馬蹄飛馳在官道上，直逼皇宮。
忽然，一只飛箭襲來，顏夕執(zhí)劍敲落。抬眼，便看見神機(jī)營統(tǒng)領(lǐng)佟羽率領(lǐng)一群士兵，守衛(wèi)在宮門前。
“大膽南山王，竟敢率眾造反！”
“隆安帝親筆圣旨，傳位于榮王殿下，李玉翎挾兵竊國，佟羽，你若識相的就退下，否則別怪本王劍下無情。”
“呵呵，你以為這里是你的南城嗎？今日，皇室宗親、各國使節(jié)、文武百官都在景陽殿觀禮，我佟羽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破壞登基大典！”
“下馬！”顏夕對慕宸說道。
顏夕牽起慕宸的手，步步逼近佟羽。
“南山王，你做什么，你若再靠近，休怪我——”一劍封喉，佟羽捂住噴血的脖頸，倒在了地上。
佟羽之死，神機(jī)營的士兵還未反應(yīng)過來，前面陸續(xù)有士兵倒下，皆是一劍封喉。
是封洛和燭龍。
“我們走?！崩钅藉芬姞睿龔臍⒊龅倪@條血路沖上神機(jī)營之后的高臺。
遠(yuǎn)處，南山軍隊已經(jīng)趕到，而皇宮的禁軍也如期而至，一場廝殺打破了這座皇宮幾百年的寂靜，鮮血為它重新燃就顏色。
莊嚴(yán)的景陽殿，琉璃瓦白石檐下，九十九根大理石柱，支撐起這座闔宮最大的朝殿。鮮艷的紅毯從宮門口一直鋪到金鑾殿上。
他們跑了幾步，靠近景陽殿的門前，停了下來。
那日遇見的，李玉翎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
“南山王、榮王殿下，留步！”
顏夕一眼就看出這兩人的武功絕非一般。她拉著李慕宸的手，將他護(hù)在身后。
“我們左氏兄弟久仰南山王，只可惜各為其主，還請南山王賜教千機(jī)秘法！”
“好說，請左公子放榮王殿下過去。”
“我不會留你一人?！崩钅藉凡豢纤墒帧ｎ佅Φ伤?，“李慕宸，你什么時候這么婦人之仁？”
“二位放心，你們一個也走不了?！?p> 顏夕嘴角揚(yáng)起一抹邪笑，“本王好奇，李玉翎倒是有什么本事，能請動這么多的武林高手為他賣命？”
話音剛落，她丟出懷中一柄畫骨扇，扇面回旋著飛出去，左大側(cè)身避過，扇面打在后面的墻角上，生生震碎了一面墻，繼而又回旋著飛回了顏夕手中。
李慕宸展開詭秘步法，一劍刺過，左二挑劍擋過，手臂還是被刺破，殷紅的血染紅了青色的衣衫。左二與左大并肩而立，警惕地看向他們二人，“想不到，千機(jī)秘法又添傳人?！逼涕g，兩兄弟憑空消失不見了。
聞風(fēng)而動的疏忽間，顏夕拉著李慕宸向后一躲，脖子被劃破了一個口子，幸好傷口不深，只滲了一點(diǎn)血。
“西山幻身術(shù)！”這種武功，以其鬼魅般莫測的身法出名，悄無聲息間，取人首級。千機(jī)秘法的身法有傳言，是領(lǐng)悟自西山幻身術(shù)。
“你還記得，千機(jī)出云劍，有一式叫蛟龍入海？”
“是，記得?！崩钅藉反稹?p> 顏夕一個身法上前，一手執(zhí)劍一手執(zhí)扇，與左氏兄弟交鋒，用盡了全力，腳下的步伐勉強(qiáng)跟上手上的防御。李慕宸的身法竟也十分熟練，跟得上左氏兄弟的速度，不時地圓身一劍，刺得他們分神。
四道身影，快得讓人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纏斗在一起，尖銳的兵刃交鋒聲音，像是要刺破耳膜一樣。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顏夕仿佛能聽見自己疲憊的喘息聲，畫骨扇在手中變得越來越沉。左氏兄弟的劍刺來，她堪堪躲過，看見那劍刃，僅僅擦耳而過。
“就是現(xiàn)在！”
他們身法轉(zhuǎn)換的片刻，李慕宸與顏夕閃身轉(zhuǎn)換了位置，背劍擋住了左大刺心的一劍。顏夕的長劍直插入左二的心臟，甩出去的扇子轉(zhuǎn)圈，割破左大的喉嚨。
血濺當(dāng)場。
扇子回到手上，她的手筋震了震，扇子掉在了地上。李慕宸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關(guān)心她的手，卻被她推開。
“殿下先去景陽殿吧，我一會兒跟去?！彼齻?cè)著身，強(qiáng)作鎮(zhèn)定。
李慕宸見她大體無恙，雖然憂心，想著封洛他們也快趕到了，就先離去。
等他跑遠(yuǎn)了，顏夕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他遠(yuǎn)去的背影。她的左手應(yīng)該是廢了，她蹲下來，撿起扇子，揣進(jìn)懷里。忽地，胸中翻涌著鮮血吐了一地。
身后，封洛他們趕過來了，顏夕急忙用袖子擦去了嘴上的血跡，拾起劍緩緩站起來。
“王爺，您沒事吧？”燭龍問道。
顏夕瞥了眼地上的左氏兄弟，道，“沒事，都是他們的血?！?p> 李慕宸拿劍沖進(jìn)景陽殿，四周只剩下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看見他，嚇得紛紛跪地求饒。
朱門紅墻里，文武大臣、各國使臣、皇室貴胄，分列兩排，李玉翎身披玄色五爪金龍袍，頭束九珠金龍冠，接受眾人的朝拜。李慕宸站在殿門口，與坐在龍座上的李玉翎四目相對，四周的人紛紛投來的恐懼的目光。
“李玉翎矯詔篡位，你們?nèi)粲斜黄涿{迫，或有棄暗投明者，本王饒你們不死！”
“混賬，來人，叛徒李慕宸帶劍進(jìn)殿，大逆不道，來人，來人！”
“汾陽公，您是三朝元老，請您代為念一念本王手里這份遺旨！”
站在李玉翎下首的汾陽公面色似有松動，剛邁出一個腳步，背后就被李玉翎一劍刺穿。隨即，眾人見之，打亂，紛紛躲著李玉翎后退。
“李玉翎，你的侍衛(wèi)，禁軍、護(hù)軍、神機(jī)營，全部已經(jīng)投降，你是自刎于殿上，還是要本王親自動手？”
“自刎？憑什么？”李玉翎雙手一攤，大喊，“朕才是受命于天的天子，你，不過是……”
長劍飛來，李玉翎嚇得手上的劍都掉了，看著那劍刺入身旁的石柱，震動的聲音在耳畔回蕩，驚得他的心也隨之跳動。
李慕宸邁開大步，如龍虎之姿，一步一步逼近龍座。
李玉翎嚇得從龍臺上跑下來，李慕宸走到了石柱邊，將劍拔了下來。
“色厲內(nèi)荏的小人，枉費(fèi)如此多的人，為你喪了命?！?p> 李慕宸一劍劈去，卻發(fā)現(xiàn)他發(fā)射出十幾枚的金花暗器，側(cè)身躲過之后，一劍只砍斷了他的一只手臂。
“等等。”顏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殿，一劍刺入李玉翎的心臟。
“殿下不必為了這種逆賊，染上滅親的血?！鳖佅㈤L劍拔出，“今日，逆賊伏誅，榮王殿下奉天承命，繼任皇位，還有誰有異議？”
惶恐不已的文武百官紛紛下跪，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顫抖而敬畏的聲音洪亮而高亢，響徹景陽殿。
她紅著一雙眼，看著站在龍臺上的李慕宸，看著滿殿下拜的百官，心頭百感交集。她做到了，她為顏瀟報了仇，為顏旭報了仇，扶李慕宸坐上了這個位子。
胸口的血?dú)庠桨l(fā)洶涌，腦海里咆哮的那個聲音逐漸地將她吞沒。她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眼前一黑，身體沉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