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和王姨在菜園子門口說話。
她們聲音很輕,表情嚴肅,平時那種“震山吼”的功底一點都沒展現(xiàn)出來。
我媽手上還抱了一個用布包著的什么東西。
“媽?!?p> 我老遠就吆喝了一聲,等我走近她們后,我媽手上的東西就換成王姨抱著了。
她們移花接木的速度堪比電視賭王出老千的速度。
“什么東西呢?”
我也沒好奇,就隨口一問,畢竟我家煮好吃的都會給王于達他們家端一碗,他們有也會給我們家送。好玩意那就更不得了了。
我媽說:“沒什么,就那些東西?!?p> 王姨也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p> 那些東西是哪些東西?。?p> 她們不知道模凌兩可的說法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嗎?
我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哦”,不做聲色地說,“那你們聊,我回家坐會。”
天雖然很冷,但我家屋檐下還是搭著一張?zhí)贄l長椅,藤椅年時已久,坐上去還能發(fā)出“咕嘰咕嘰”的聲音。我以前提議將這個藤椅丟了,重新買一張回來,可我爸媽都是念舊的人,十分舍不得。
他們不愿意丟,我也沒辦法,只能任他們。
我坐在舊藤椅上,目光有點飄,思想有點空,腦子里面裝得全是三個字,“為什么?”
坐了十幾分鐘后,我媽回來了,手中還有從菜園子里扯的蒜苗。
她笑著和我說:“富貴,今天給你炒回鍋肉吃。”
“嗯,”我簡單地跟我媽回了一聲,繼續(xù)坐在藤椅上烤著我爸給我燒的火。
菜都是備好的,半個小時后我爸叫我吃飯。
“媽,吃完飯我想回城一趟,”我認真地說。
我爸和我媽皆是一愣,“怎么,這不昨天才回來嗎?”
“有點事。”我想了想后說,“如果處理得快,我明天就回來,如果慢一點后天就回來。”
聽見我只是辦事,我媽他們松了一口氣。她給我夾菜說,“那你快吃,吃了你爹送你去鎮(zhèn)上坐車,這王于達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能送你,你就早去早回?。 ?p> 飯后,我爸開著他的老年車把我送到鎮(zhèn)上,我這次沒擺譜,買了一張大巴車票就上路了。鎮(zhèn)上不是叫不到車,只是我對別人的駕駛技術(shù)不信任,還是坐大巴車更安全。
所謂回城也并不是鄉(xiāng)村到城市這段距離,而是要跨一個市區(qū)。
老實說,張啟明生病的事情把我嚇著了,我在一回想曲盛跟我說的網(wǎng)傳消息,心里不止是忐忑,還有點慌,那種進醫(yī)院背脊發(fā)涼的感覺又來了,所以我才不辭辛勞地想要趕回去。
在過年這個時節(jié),電器商場是效益最好的時候,幾天的營業(yè)額可以抵一個季度的。
因為需要營業(yè),我就必須擬訂一個應(yīng)急預(yù)案。
說白點,我這有點像是掩耳盜鈴,自己給自己心里安慰。
下午5點我到了市里,過年打出租車的人多,坐公交車的人更多,此時我才發(fā)覺會開車是一件多么牛掰的事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個多小時我才到公司。
公司已經(jīng)放假了,守門保安看見我十分驚訝,給我開門的時候還問我:“王總,是有什么事嗎?”
“嗯,那個……”我是想叫這個保安名字的,但我在腦子里搜索了一圈后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
這次不是我記性不好的問題,而是公司工作人員的名字,我只記得干部級以上的。
我看只有一個保安,便問:“你是一個人守在這里?”
保安跟我解釋說:“王總,是這樣的,公司每年放假后進出的門會封掉,我們保安白天只有一人輪班看著,晚上才有倆人,現(xiàn)在還么到時間,所以就我一個人?!?p> 作為公司最高負責(zé)人,這些小事我并沒有管,而且我也相信行政部能將這件事做好。
“樓上的電是關(guān)了的嗎?”
“王總,你放心,絕對是關(guān)了的,不會因為線路短路而起火。”
這個保安想得夠?qū)?,他小心翼翼說話的樣子大概以為我是來檢查工作的。
“那個我在這里幫你看著,你去電閘那里幫我開一下電?!?p> 保安四下望了一眼,然后說:“那個要不我將門鎖一下?”
我一個公司老總幫保安看門的確讓人受寵若驚,但我擔(dān)心他一上一下耽誤時間,畢竟我在來的路上就通知了人開會,他們差不多也快到。
而且比起守門,我更在意被人知道我怕黑。
“我這時間緊張,你去開,馬上下來就是了。”我堅持道。
保安也不在說什么,急步子走去開電閘。
幾分鐘后,保安回來了,我與他換了班,走的時候還讓他給來的人說一下,就在我辦公室開會。
因為事態(tài)詭異,我沒有具體規(guī)定幾點,而是說一個人來了我就開始。
來的最早的是曹經(jīng)理,因為他就住在公司附近,隨后就是于經(jīng)理。
于經(jīng)理是監(jiān)管電器商場的總領(lǐng)導(dǎo),有他做統(tǒng)籌安排我并不能太放心。
于經(jīng)理年紀有點大了,愛忘事,除了這個缺點他的管理能力還是不錯。
他們兩人來了后我就開始會議了。
因為曲盛說的網(wǎng)傳情況我并不太了解,所以我首先要的便是搜尋消息。
“你們最近有沒有聽過什么流行病?!?p> 消息王曹經(jīng)理說:“這個我聽說過,江城最近出現(xiàn)了很多感冒發(fā)燒引起肺炎的人。我隔壁鄰居的孩子上周剛從江城回來。他說他出門去哪里都帶來口罩,考完試就回來了?!?p> 于經(jīng)理說:“我也聽誰說了這么一嘴,不過應(yīng)該沒什么事?!?p> 我將憂心的事跟他們說了。
“我們的電器商場只有除夕和初一不營業(yè),如果是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該怎么辦?”
于經(jīng)理說:“十月份的時候甲流也很流行,而且老美那邊還有流感……”
于經(jīng)理大概覺得我今天召開的這個會議是多此一舉。
曹經(jīng)理站了反對意見,“我們總要小心應(yīng)對,消息說不定是有假,但萬一真的呢?江城那邊最近嘈地挺熱呼的。”
我聽著倆人的對戰(zhàn),此時無比懷念狠角色替我拿主意的時候。
她考慮問題一般會從兩方面著手。
如果做會怎么樣?我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不會得到什么?
如果我不做這件事又會怎么樣?
我暗自嘆息了一聲,走到辦公司外,摸了一支煙點燃。
我本該想電器商場的事,但腦子卻不自覺地想了其它。
王曉燕怎么回事,已經(jīng)一天沒接電話了?
而且王于達的電話也打不通?
我開始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私奔了。
算了,我還是給張啟明打個電話吧,畢竟119不會給我扯“回銷”。
“喂,兄弟你進醫(yī)院了嗎?”
我聽見張啟明笑了一下,笑的聲音有點冷他說:“哥,我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你還是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