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經(jīng)理問我:“王總,那我們是去市兒童福利院、社會福利院,還是去老年社會福利院?!?p> 頓時我感覺眼前有一群烏鴉飛過。
我從來不知道福利院還可以分類這幾種,兒童的不該叫孤兒院嗎?老年的不是叫養(yǎng)老院嗎?!
算了,現(xiàn)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那晚王于達說是弟弟生病,那么老年院不可能了,我說:“先去兒童福利院,找不到再去社會福利院?!?p> 市兒童福利院場地不大,一邊掛著辦公樓的牌子,另一邊掛著保育樓的牌子,一進里面就能看見一群孩子在操場玩。
我望了一圈,穿過孩子門的身影看見了一名保育員,她一邊低頭做著什么一邊陪護著他們。
有些孩子行動不方便,有些目光呆滯,有些似乎在傻笑,還有的坐在一邊看著書……
我呆呆地看了一會。
這些孩子知道自己不同嗎?知道不同背后代表著什么嗎?
我想,他們大概是知道。
但在這個年紀他們知道也不會悲傷,依然會在懵懂中尋找屬于童年的歡樂……
保育人員看見我后就過來打招呼,她的年紀看著比我媽年輕一點,至少頭發(fā)沒我媽白得多,她的手也是,沒我媽那種繭子。而且我發(fā)現(xiàn)這位保育員阿姨有一雙巧手,她手中正拿著一件小棉襖。
那小棉襖上還有一只她正在縫的蜻蜓。蜻蜓雖然是卡通模樣,但也是一只要展翅飛翔的蜻蜓。
“是要來做義工,還是想來打聽領養(yǎng)?哎,小心跑……別過來,針戳道你們,一邊先玩著?!?p> 呃——
她這么一問我反而不好意思說我只是來找人的。
“棉襖上的蜻蜓很好看?!?p> “衣服破了一條縫,只能這樣?!毙∶抟\不因為孩子想要蜻蜓才縫的,而是因為破了。
“孩子們還可以輪流穿呢!”
我心里有點酸,這一酸的后果就是暴發(fā)富的心思又出來作祟了。
“小伙子來干啥呢?”
我道:“那個我想來看看……”
保育員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你來看什么,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當這里是動物園嗎!走走走,這里不歡迎來看看的人?!?p> 我明明是想說,來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怎么不等我把話說完呢。
但話在我嘴里繞了一圈后被我咽了回去,這沒什么好問的。因為這里需要幫助的事情太多了。
“叔叔你來干什么?”
這時一個小朋友朝我面前走,他走路一扭一扭的,應該是腿腳有些問題。
我還沒吭聲,小孩再次說話,“叔叔你是來接誰回家的嗎?”
我之前是沒時間吭聲,現(xiàn)在是沒言語能吭出。
這時保育員跟我面前的孩子說:“牛牛,叔叔只是來……”
保育員突然頓了一下,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接過她話說:
“我是來看看場地,想給你們買一套游樂設施,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和注意事項。”
叫牛牛的孩子問我:“是電視上出現(xiàn)的那種游樂場嗎?”
我不知道是電視上的哪種,將目光投到保育員身上。
保育員告訴我說:“就商場里面的那種,有海洋球,還有沙堆,配點小的滑滑梯,蹺蹺板?!?p> “對,對,”我應道,“就是那種,我今天來就是來看看這些孩子適合玩哪一種?!?p> 保育員向我投已歉意的目光,她將小棉襖針頭拔掉交給牛牛說,“拿去給妞妞妹妹,我跟叔叔說兩句話。”
等小孩走后,保育阿姨跟我說:“抱歉,我以為你跟那些人一樣,說是想來領養(yǎng)孩子,但因為他們身體有殘疾,或者不聰明、不好看就不要的那種人?!?p> “這種人很多嗎?”
保育阿姨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話,而是說:“這大概是我的偏見,我見不得這些孩子充滿希望的眼睛最后失去了顏色,小一點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大孩子總會傷心的,他們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多余的,沒人喜歡他們也沒人要他們。他們希望自己有爸爸和媽媽,雖然他們本來就有?!?p> “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我以為他們不太懂,只知道玩?!?p> 聽我這么說,保育員一下就道出了我目前的狀況,“你看你就是一個沒有結婚生孩子的人,小孩子最能察言觀色了,他們不會說話時就會看你的眼睛和表情知道你高興還是生氣了?!?p> “真是說的中?!蔽以賳?,“身體殘疾的人就不會有人收養(yǎng)嗎?”
“一般沒有,但有的治好了就會有人來收養(yǎng),可很多孩子需要一個長期的治療過程,治療好了人也大了,就不會被收養(yǎng)了?!?p> 忽然我被一陣歡笑聲包圍,牛牛帶了很多小孩子過來,他們七嘴八舌地問我,“叔叔,游樂場是真的嗎?”
“真的,到時候叔叔給你們變魔術,一變就出來了,”我道,“叔叔現(xiàn)在要回去準備準備才能變出來?!?p> 孩子們歡快地說“好”。
“去玩吧,叔叔要回去準備準備?!?p> “好!”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即使我跟保育員打過招呼離開,那聲音也久久散不去。
因為曹經(jīng)理的公關能力,詢問曲醫(yī)生的事情我交給他了,我出福利院大門時他已經(jīng)在外面等我一會了,他跟我搖搖頭說:“沒有姓曲的?!?p> “嗯,我們再去下一個地方問一問?!?p> 坐上車后,我問曹經(jīng)理,“那個捐贈可不可以指定捐贈?”
“按照道理應該是可以的,但具體的我可以問問程序?!?p> 我不太明白,我說:“我覺得這個地方不好,想出錢給他們修一修,這個還需要問程序?”
曹經(jīng)理這下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說:“王總,那不叫捐贈,而是叫贊助。”
呃——
好像是這種叫法。
上次高新區(qū)幼兒園想要修整一下舞臺,園長就來找我給了一個贊助,后來園長為了感謝我,還拉了一個橫幅。我臉皮在處理人情世故上就很單薄了,所以園長掛橫幅時我就想幸好我沒孩子,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去幼兒園接他了。
“我剛才在里面談了一筆業(yè)務,曹經(jīng)理,過完年后你和顧經(jīng)理兩個人落實一下。”
就在曹經(jīng)理準備要將我夸贊一番時,我說:“是錢往外出的業(yè)務,不是往里的,你別想多了。”
在聽了我所說的業(yè)務后曹經(jīng)理說:“王總,我其實一直覺得做好事不留名不太好。你看,現(xiàn)在社會的負能量太多了,我們需要用正能量來克制與引導那些負能量的人,讓他們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人在關心和幫助著他們?!?p> 曹經(jīng)理啰嗦出名,很多時候說的不是八卦就是討好的話,我第一次覺得他說的話十分有道理。
做一個正面且還積極向上的人十分不容易,沒有人能一直保持勇氣與耐心,在疲憊的路上得到鼓勵與幫助,這本身就是一種肯定。
“你是說跟風,還有愛面子的那種人!”
“王總,也不能這么說,是引導?!?p> “好,你說得都對,”我說,“這次要捐贈的游樂設施就以我的名字吧!我看看我能不能引導更多人來幫助這些孩子們?!?p> “那我便跟著王總出點小力,”曹經(jīng)理說,“我上有老,下有小也只能出點小力,錢物真拿不出多少,但每年我可以組織一次公益性捐贈,當然這不是我們公司捐贈,我們可以找我們的合作商、供貨商、經(jīng)銷商一起,邀請政/府參加,多少能募捐一些東西和財物,哪怕是幾本有意思的書籍也是好的?!?p> “曹經(jīng)理,有的時候你真讓我刮目相看。”這是我的真心話。
社會福利院市郊區(qū),我和曹經(jīng)理做了一個小時的車才到地方。雖然名字有些差別,但他們針對的人群包含了三無老人、殘疾兒童與棄嬰,我覺得這應該屬一個統(tǒng)籌機構,將兒童與老人收管再分別管養(yǎng)。
在這里我打聽到了一個姓曲的人,但人家不是醫(yī)生而是管理員。
盡管如此我也不會放過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