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新年新氣象,就在過年這一天,王于達開著一輛新車回來了,載著一同“失蹤”的王曉燕。
我得知這個消息時全村人都知道了,因為他們回來時我正在睡大覺,我媽不辭勞苦把我叫醒,順便問我怎么回事?
“富貴,怎么王曉燕和王于達一同開著新車回來。我沒看見陳瑾,你去看看陳瑾是不是跟著來了。”
“媽,”我喊道。
大概我此時的眼睛里有一團火在,所以我媽說完后就變得磕磕巴巴了。
她問:“干、干嘛?”
“王于達是你兒子還是陳瑾是你媳婦,你那么著急干什么,”我說,“你著急,你去問,我不去?!?p> 雖然我之前擔(dān)心王于達,但現(xiàn)在知道他回來了,我這擔(dān)憂就變了質(zhì),我十分想養(yǎng)足精神后跟他來一次秋后算總賬。
“你別扭什么??!你前兩天找我要陳瑾的電話號碼不就是為了找王于達嗎,人家現(xiàn)在回來了,你反而不搭理了?!?p> 為啥我要去搭理他,而不是他來搭理我?
按照王于達對我那“吃藥”熱乎勁就應(yīng)該是他來跟我報道。
“我要睡覺,不去,這幾天沒睡好!”
我媽訝異了一下,“沒睡好?失眠多夢?”
不知道我媽念的那句廣告詞,但她念叨完后讓我好好睡!中午飯吃飯再叫我。
“今天睡就算了,明天初一就不能再這么睡了?。 ?p> 我是為了趕早回來,天沒亮就坐車了,現(xiàn)在不止困,還很累——人累心也累。
心累是因為我感覺自己像一個“瓜皮”,廢了大半天勁,做了許多事,除了自己想起來的模糊印象,那從王于達口中炸出來的話就只能用“狗/屁”兩個字來概括了。
是我天真了,相信他的“醉話”,是誰說的酒后吐真言。
我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沒想到翻了幾個圈,時間過了半小時我越躺越清醒——我篤定王于達要來找我,但他沒來。
我正猶豫是繼續(xù)躺著思考人生還是起來發(fā)愣時,我媽又“蹬蹬蹬”的上樓了。
“富貴、富貴,有人找你,你起來一下?!?p> “誰?。 贝筮^年的都在家煮年夜飯,誰來找我。
這下我不猶豫了,抱著誰來都不想起來的決心抱著被子不動。
“我們村的村支/書來了,說要見你?!?p> 我媽門都沒進,在我房門口吆喝了一聲就下樓了。
應(yīng)該去招呼人了。
哦!那個新來的村支/書,我還沒見過,聽我媽這個人很年輕,長得也很精神。能被我媽稱為“精神”的人也就是長得有模有樣的。
我爬起來,裹著被子在窗戶邊瞧了瞧,這不瞧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何小意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樓下的?
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的羽絨服,手揣在衣兜里四處眺望著。
我們仙桃村的景色冬天并不美,但她似乎看得有滋有味。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背影,就在她轉(zhuǎn)頭望向我家樓上時,我迅速地縮回腦袋。
可縮回腦袋后我才頓悟——我躲什么躲,這是我家,我在這里理直氣壯。
我起床走到衣柜面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除了模樣有些憔悴外看起來還不錯。我在自家衣柜找了半天,沒找著一件合適的衣服。
算了,隨便穿吧,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悅她什么容呢!
我咧個去!
為了一個不屬于我的女人我竟然失去了邏輯,我早應(yīng)該想到這個鐵面無私的包青天是他男朋友?!
我該說這是緣分呢還是冤家路窄啊!
“咳咳——”
我清清嗓子,讓我媽和村支/書的視線都聚到我身上。他們看過來了,在他們的目光中我感覺自己腳步生風(fēng),像是一個重要人物壓軸登場一般……
“你沒衣服穿了,穿這個出來,”我媽說,“趕快上去將這軍大衣脫了,換一件?!?p> 我跟我媽較勁,“不換,換什么換?!?p> 我穿得再好看也沒法和這個大學(xué)生的村干部相提并論,麻雀插上鳳凰的毛也還只是一只麻雀。在狠角色的眼中我就是一個土暴發(fā)富。
我媽咂嘴,拉扯著我,催促我上樓去換衣服,并且和村支/書說:“這孩子平時不這樣的,可能累了還沒睡醒。季支書,叫那姑娘進來坐,外面冷,這里有火堆呢!”
“阿姨,叫我季節(jié)就行了,”他轉(zhuǎn)頭吆喝院子里的狠角色,“小意,過來喝點熱水?!?p> 我望著狠角色,十幾天都沒見她了……再見她時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從而我也肯定我還是放不下她,至少現(xiàn)在是。
看著她走過來而不是朝我時,我心里那難受的勁又來了,我偏過頭不看她,對我媽說,“媽,給我也倒杯水唄。”
“喝這個,我不渴?!弊诩竟?jié)旁邊的何小意將水杯推了過來。
此時我不得不正視狠角色的臉了——她是已經(jīng)討厭我到連我家的水都不想喝了嗎!
我盯了盯季節(jié)的臉,他顯然也是一副驚訝地模樣。
“姑娘,你喝,杯子我都是洗了再用開水燙了的,你放心絕對干凈?!?p> “阿姨,不是,我……”
我覺得狠角色有些尷尬了,她看了看我,然后將我面前的杯子又端了回去。
“媽,你沒事做嗎!你不是在煮飯嗎!”
我媽跟我裝糊涂,她說:“我沒事啊,你爸在煮飯呢,季支/書,你們兩個留下來一起吃?。 ?p> 季節(jié)推諉說:“不不不?!?p> 然而狠角色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
她竟然說好!
說好!
她的回答就連季節(jié)都驚訝了。
她干可是我不干,我受不了倆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樣子。盡管我想看見她,如果是她一個人到我家,我把她當(dāng)皇太后的伺候著,但這可能嗎!如果不是跟著季支書,她怎么會到我家里來。
“人家不吃飯,”我說,“媽,你不知道季支/書來肯定有大事,不然過節(jié)不著家到我們村來做什么呢!”
季節(jié)點頭應(yīng)和,“阿姨,我的確有事,所以飯可能就等不到了,小意不清楚事情緊急。”
“說事??!那你們說事,”我媽不死心,她非要留村支書吃飯,所以急乎乎地說,“我去幫富貴爹做飯,肯定趕得及?!?p> 我一聽我媽叫我“富貴”我腦子就抽了抽,當(dāng)初這男人嘲笑我的表情還歷歷在目。
但今日非比往日,我是他債主,管他是村支/書還是鄉(xiāng)/政.管理員!
“季支/書找我做什么,如果是往年的贊助投資這事就不用說了?!?p> “你不同意?”狠角色似乎很在乎她男朋友的業(yè)績,她語氣不好地說,“你不是喜歡大把大把地砸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