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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

第二十五章 關(guān)于他她

阿淵 紀二十四 3013 2020-03-30 22:59:56

  晴日午后,酒樓。

  酒館二樓走廊盡頭的雅間房門緊閉。

  一位身著玄衣綢緞錦服,頭戴玉冠的男子正坐在房間里的桌前,安靜地品著茶。

  他眉宇深邃如墨,薄唇微抿,神色清淡,骨節(jié)分明的左手食指不時地在桌上輕叩。

  他身后站著兩名面無表情的護衛(wèi),與他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杯茶飲盡,這時兩聲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

  “進。”男子冷冷地從嘴里吐出一個字。

  門外的人聽見應(yīng)允,才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然后再輕輕地合上門。

  他上前恭敬地向面前的男子行了跪禮。

  “參見二皇子殿下。”

  “起來吧?!蹦凶佑朴崎_口道。

  他便是當(dāng)今皇帝與已故的蘇貴妃所生之子,大江國的二皇子江裴安。

  “馮十,近日可有些什么事情?”江裴安不緊不慢地續(xù)上一杯熱茶,緩緩送入口中。

  “回殿下,并未有大事發(fā)生,只是……”面前叫馮十的人有些猶豫地回答道。

  江裴安的手一頓,冷厲地抬眼暼向他。

  馮十被江裴安冷冽的眼神盯得后背發(fā)寒,連忙開口:“只是秦府那邊,出現(xiàn)了一些狀況?!?p>  “哦?秦太傅府里會發(fā)生何事?”江裴安輕輕挑眉,語氣淡淡。

  “東宮那邊的親信,近段時日里經(jīng)常出入于秦府?!?p>  江裴安盯著手中的茶水,眼里若有所思。按理來說,東宮不該與秦府有往來。

  馮十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瞄了下江裴安臉色,便繼續(xù)說道:“小的聽說,似乎太子相中了秦太傅的女兒秦嘉卉,有意娶她做太子妃。所以近日一再地往秦府送禮討她歡心?!?p>  “哼,本王這位皇長兄倒是有心了?!苯岚草p哼出聲,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冷森的笑意。

  “你繼續(xù)留意著秦府這邊動靜?!?p>  “遵命?!瘪T十恭順地低頭行禮。

  “哐當(dāng)——”一聲刺耳的瓷器摔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江裴安銳利如鷹般的眼神飛快向門口掃去。

  身后的一名侍衛(wèi)迅速走上前打開房門,發(fā)現(xiàn)門口一名店小二正慌亂地收拾著地上摔碎的瓷壺。

  他見房門打開,嚇得手中的瓷器碎片又摔在了地上。

  “小的只……只是為了上來給爺添熱茶,小的什……什么都沒聽見,真的!”店小二神色慌張地向里面的人解釋著。

  他見座上那位貴人正用一種陰森的眼神盯著他,手腳便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殿下?”在門口的那位侍衛(wèi)請示著江裴安的旨意。

  江裴安抬起右手,低著頭悠閑地打量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眼神一轉(zhuǎn),閃過一絲狠厲,冷漠地吐出一個字:“殺。”

  手起刀落,那位店小二還未從恐懼的情緒中反應(yīng)過來時,只覺喉間一痛,鮮血四濺,隨后便緩緩倒在了地上。

  江裴安見門口倒在血泊中的人,神色淡然,這種場面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他本是身份尊貴的云端之人,視人命如螻蟻。即使這個小二是無辜的,殺了便殺了,他一向都是寧愿錯殺,也不愿錯漏。

  江裴安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衫,背對門口站在敞開的窗戶前,外面是繁鬧的街市。

  一抹艷麗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暗如黑潭的眼眸中傳出忽明忽亮的光。

  “武安侯回來了嗎?”江裴安緩緩開口道,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那抹身影上。

  “估計還有一月便可返京?!瘪T十上前回答。

  “皇叔倒是歷來深受父皇信任,手握百萬兵權(quán)。父皇真不忌憚嗎?”江裴安微瞇著眼,冷冽的臉上神色難測。

  身后的馮十惶恐地低下頭不敢作答,屋里頓時如死般寂靜。

  大街上,江淵正興致勃勃地逛著街市。

  她看見前方有一間酒館,便突然覺得有點餓了,于是便帶著云竹進了酒館。

  柜臺前的掌柜見江淵長相貌美,身著不凡,必是貴人,便熱情地上前迎接。

  “請問這位姑娘,要吃些什么,我們這兒什么菜式都有。”

  “就把你們這里的招牌菜上幾道上來就行。”江淵隨意地說著。

  掌柜走在前面把江淵引著向里座走去。

  “郡主......”云竹在身后小聲地提醒著江淵。

  江淵轉(zhuǎn)過頭順著云竹小心示意的方向看去,她眼里的光亮瞬地暗淡了些許。

  看著眼前迎面而來的人,江淵下意識地垂下頭,向后退了幾步,心中惟愿眼前的人沒注意她。

  江裴安從二樓雅間下樓梯時,便掃到了樓下的江淵。

  見她刻意回避他的樣子,江裴安在心底訕笑。

  江淵見他離她越來越近,顯然他還是注意到她了。

  她暗自拽了拽衣角,認命般地上前向江裴安規(guī)矩行禮:“二皇子殿下。”

  江裴安本有意裝作沒看見江淵,從她面前擦身而過的。見她自己主動上前行禮,便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盯著她。

  見她低垂的睫毛微顫,江裴安不由地向她走近了些。

  “長明啊,本王可記得你以前都直呼本王名諱的,怎么如今這般規(guī)矩有禮了?”江裴安微低下頭,眼有打趣之意地俯視著江淵。

  聽到江裴安這般回應(yīng),江淵瞬地抬起頭望著他,面有憚色。

  江淵本是長相明艷的皎皎美人,她此刻用一種畏怯無辜的眼神望著他,倒是顯得楚楚動人。她眉眼天生帶媚,朱唇玉顏,五官如畫般精致。當(dāng)年那個聒噪纏人的小丫頭終長成了如今這般天仙似的模樣。

  江裴安盯著她,如墨的雙眼中有微光閃爍。

  “長明,你很怕本王?”他眼神犀利地審視著江淵臉上的每一絲表情的變化。

  當(dāng)初那個纏在他身后,總是直呼他名諱的小丫頭自從那件事過后,便開始刻意回避他,疏遠他,甚至懾懼他。

  江裴安嘴角勾起微有無奈的笑意,很快便又轉(zhuǎn)為冷意。

  “殿下,長明沒有害怕殿下,長明只是敬畏殿下。”江淵深吸一口氣,故作淡定道。

  如果說面對皇上,太子,江淵是敬畏的話。那么面對江裴安,她是心怯的,不想招惹的。

  “敬畏?”江裴安哼笑出聲,搖了搖頭。

  隨即,他恢復(fù)了以往的神色,目如深潭,面若冰霜。

  他睥睨地俯視著江淵。

  江淵只覺此刻內(nèi)心異常難熬,她正在努力地想接下來怎么面對他。

  江裴安卻自己突然轉(zhuǎn)身離開了。

  見人離開,江淵這時才在心底重重地松了口氣,因為剛才自己神經(jīng)過于緊張,全身緊繃著,此刻她只覺得身子有些疲軟。

  云竹扶著她到了靠窗的座上。她從窗戶口望著江裴安離去的背影,不由地陷入沉思。

  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她還是個孩童的時候,她經(jīng)常出入宮中?;噬嫌邪藗€皇子,這幾個皇子中,江淵最喜歡的便是江裴安。

  江裴安自小便是這般孤僻冷漠的性格,自小便用這般冷森的表情示人。所以大家對他有所畏怯,都對他恭敬有禮,卻又與他保持距離,不愛與他玩耍。

  唯有江淵,總是跟在江裴安后面,纏著他陪她玩。不管江裴安用怎般表情嚇?biāo)?,怎么煩她,吼她,她都?dāng)作無事發(fā)生般地纏著他。

  她是唯一一個不管在什么場合都直呼他名諱的人,她總是不厭其煩地一口一個“江裴安”地喊著。

  她也是唯一一個,可以不分場合地敢去打攪江裴安的人。

  后來,江裴安開始習(xí)慣了江淵的糾纏。雖然依然對她冷心冷面,但卻在不知不覺中默允了她跟在他身后,圍繞在他身邊,甚至偶爾他也會回應(yīng)她。

  其他人都偷偷警告過江淵,讓她不要和江裴安走得太近,他不是一個善人。

  江淵卻不以為意,只要有人說江裴安的不是,她便會氣鼓鼓地嘟著嘴巴,叉著腰,替江裴安打抱不平,孜孜不倦與那些人爭論。

  她總以為江裴安只是天生性格如此而被人誤解,總有一天別人會發(fā)現(xiàn)他的好。她覺得江裴安好可憐,她更加地心疼江裴安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對他更加好了。

  而江裴安對她的態(tài)度雖然總是冷冷淡淡的,但她清楚,他對她無比縱容,比自己的親兄長還要縱容。

  這種時光一直持續(xù)到江淵十四歲,因為她親眼目睹了江裴安殺害他親生母妃蘇貴妃。

  她一直以來視他為最愛的兄長,而那一刻她對他的印象轟然崩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分崩離析。

  江淵對他的態(tài)度便和其他人一樣了,只剩下畏懼和遠離。

  后來,江淵不再頻繁地出入皇宮,她是怕見到江裴安。

  哪怕直到現(xiàn)在,每次午夜夢回時,她都能清楚地記得他弒母的場景,以及他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她時陰森鬼魅的眼神,他掐著她脖子威脅她不能告訴別人的話語。

  這些種種就像一個夢魘一般困著她,所以導(dǎo)致她這些年夜晚頻頻失眠,夜不能寐。

  江淵回過神來,窗外江裴安的身影早已漸行漸遠淹沒在人群里。

  她無聲在心底嘆了口氣,往事如流水般淌淌而過,而江裴安也如曾經(jīng)的那些孩童時光一般,終究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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