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津藩的軍隊依舊在和長州藩軍沖殺。
地上的血液還未凝固，便有新的尸體倒了下來。每個人手中的刀幾乎都已經(jīng)報廢了，哪怕如此依舊沒有停下。
一縷陽光從天邊射來，給血染的大地帶來了一絲清明。
夜晚……已經(jīng)過去了。
會津藩的士兵有那么一瞬間忘記了自己面前的敵人看向了天空。
自己活了這么多年，突然發(fā)現(xiàn)太陽升起的時候是那么漂亮。
一顆炮彈落在自己身側(cè)，飛揚的瓦礫險些將自己淹沒。
這個炮擊的聲音……不是對面?zhèn)鱽淼?，而是自己背后傳來的?p> 自己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到頭來卻被人當(dāng)作一枚可以隨時拋棄的棋子了么？
士兵苦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跪了下去。
自己究竟在保護些什么？自己到頭來究竟在拼死保護什么？這個腐朽的……隨時可以把自己當(dāng)作棄子扔掉的政府？
嘛，已經(jīng)夠了，已經(jīng)很累了。
似乎是耳朵被震聾的原因，四周的爆炸聲已經(jīng)聽不到了。爆炸飛揚的塵土有許多次險些將自己淹沒。
他的目光全部在自己腳邊的那顆無名的白色小花。
它是那樣的漂亮，卻又是那樣的嬌嫩，只需要輕輕一捏，它的生命便會終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同它一樣呢？在這樣的戰(zhàn)爭中，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炮灰而已。
已經(jīng)……夠了。
斬下無數(shù)敵軍頭顱的長刀最終對準(zhǔn)了自己的脖子，軍士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殘破的武器掉落在地上，鮮血將白花染紅。
“會津藩是瘋了么？這蛤御門可是還有他自己的軍隊??！”
久坂玄瑞咬了咬牙，那個傳聞中一向冷靜的秀治這次卻像是一個瘋狂的賭徒，將自己手下的士兵當(dāng)作籌碼全部拋了出去。
如果讓他這么炸下去的話，這整個蛤御門都會被夷為平地，自己的軍隊恐怕也會葬送在這里。
只能夠暫且撤退了。
“走！先撤離蛤御門！反正我們還會再奪回來的！”
“撤！”
……
秀治很生氣。
在經(jīng)過整整一晚上的戰(zhàn)斗之后，新選組終于終于終于來了！
看著土方歲三和近藤勇那張臭臉秀治總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老子在奮力殺敵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悠哉游哉地逛街么？
“那個……近藤勇大人，關(guān)于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p> “解釋？”
近藤勇冷哼一聲，道：“我新選組也是有自己的事情了，京都防衛(wèi)的工作又不在我們身上，況且我們直屬于幕府。你有什么權(quán)力質(zhì)問我們？今日的事情我會如實上報幕府?！?p> “我……”
秀治很想罵人，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現(xiàn)在一句臟話罵出去，自己就完了。
面前的這老東西鬼精鬼精的，從來不吃虧。如果自己今天在兩軍面前罵了他一句，以后別想有好日子過。
不對，自己恐怕就沒有以后這一說了。
土方歲三或許還在因為柴司的事情對會津藩有一點點愧疚，但是近藤勇就不一樣了，他那張老臉皮完全不會有哪怕一點的愧疚，他只會想著怎么把你陰死。
雖然新選組趕來支援，但是新選組和會津藩是平級，有近藤勇這個老狐貍在，自己就別想指示新選組的人去當(dāng)炮灰。
“還請近藤勇大人帶著您的部下暫且去歇息一下吧，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還不需要你們出手?！?p> 秀治揉了揉太陽穴，話語已經(jīng)有些顫抖了。如果自己再看到近藤勇秀治覺得自己可能會當(dāng)場氣絕身亡。
“秀治大人，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p> 近藤勇眼珠轉(zhuǎn)了幾圈，道：“大家都是給天皇做事，我新選組好不容易趕來支援您卻要我們?nèi)バ?，您是看不起我們新選組么？還是說您想要獨吞功勞呢？我們最擅長巷戰(zhàn)，如果您長州藩軍剛剛進入蛤御門的話，我們自當(dāng)上前阻攔！”
巷戰(zhàn)？
老子都把長州藩軍的人趕出去了你跟我說你們擅長巷戰(zhàn)？這么說來我那六成的軍隊都白死了？
秀治干咳了幾聲，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有數(shù)個黑色的彪形大漢在朝著自己微笑。
不知道怎地，秀治突然一個激靈，心情也平緩了許多。
要是自己把自己氣死在這里那自己找誰說理去？
“近藤勇大人，我們剛才已經(jīng)暫時把長州藩軍趕出蛤御門了，畢竟排兵布陣不是您的強項，您還是別在這里添亂的好?！?p> “秀治大人居然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抵擋長州藩軍的進攻，這還真是出人意料呢！既然如此那我看我新選組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里了，我這就前往幕府向?qū)④姺A明實情！”
“回來！”
秀治氣得險些跳起來，臉憋成了豬肝色。
“我……為了將長州藩軍擋在蛤御門外……把我的軍隊葬送掉了，我對不起他們?！?p> 秀治撇過了臉，不愿意去看近藤勇。
事到如今也只能把這件事情挑明了，沒有新選組的幫助，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抵擋來勢洶洶的長州藩軍的。
近藤勇也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是再擠兌秀治的時候了。
長州藩軍的實力自己和秀治都很清楚，新選組或者會津藩哪一個勢力都沒有辦法單獨戰(zhàn)勝，聯(lián)合起來或許會有一點勝算。
已經(jīng)……夠了。
經(jīng)過一整天，會津藩的炮擊終于是停了下來。
原本繁華的蛤御門附近已經(jīng)徹底成為了一片焦土。建筑，尸體……一切的一切都化為飛灰。隔著很遠便能夠空氣中彌漫的火藥的味道。
炮擊……終于停止了。
遠遠望去，密密麻麻的軍隊開進了蛤御門，靜靜地站在那里。
終于……有一點軍隊的樣子了么……
久坂玄瑞的神情有些凝重。
終于是走到了這一步……
久坂玄瑞轉(zhuǎn)過身子，看向了自己那群跟隨自己千里迢迢來到京都的軍士。
“我們終于走到這一步了，接下來我們面對的將是幕府勢力的最后一次反撲，只要擊潰他們，我們就可以推翻幕府的統(tǒng)治！”
或許是剛剛經(jīng)歷了地獄，長州藩軍的士氣不再高昂，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恍惚。
打仗士氣很重要，這樣的軍隊真的能帶給自己勝利么？
久坂玄瑞苦笑一聲，但是自己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
理想就在眼前，現(xiàn)在你告訴我撤退？撤回長洲去，等待更好的機會？
開什么玩笑！
久坂玄瑞深吸了一口氣，用盡自己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全軍，出擊！”
……
坐標(biāo)：京都，蛤御門。
兩軍對峙。
原本只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沙場中的景象出現(xiàn)在了這里，蛤御門被一整天的炮擊徹底夷為平地，彌漫著硝煙，倒也有幾分古戰(zhàn)場的味道。
我有些不敢看對面。
都是老熟人了。土方歲三，近藤勇和新選組的一眾人暫且不提，秀治也見過我?guī)酌妫m然只是幾面，但因為我是會津藩和新選組中唯一的女性劍士，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久坂玄瑞的神色有些凝重。
對面的人他很熟悉，擅長排兵布陣的秀治大人以及……近藤勇……
相傳世界上劍術(shù)最強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經(jīng)超越了劍神的境界，實力深不可測。
土方歲三，新選組年輕的天才，如果單論劍術(shù)的話，自己軍隊中九成九的人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才多大？
只是傳聞中那個新選組第一天才沖田總司不在場，不然這個陣容絕對可以用豪華來形容了。
是因肺病么？聽聞從小沖田總司的身體就不太好的樣子。
“我早就聽說過久坂玄瑞的大名，今天終于見到，倒也是一表人才，好好地治理自己的長洲不好么？為什么要大興無名之師進攻京都，做一個反賊呢？”
“反賊？”
久坂玄瑞冷笑一聲，道：“我此次率領(lǐng)長州藩軍前來乃是為了清君側(cè)，我反的是幕府又不是朝廷，何來反賊一說？還是說……您覺得幕府就是這個朝廷呢？”
“休要強詞奪理?！?p> 秀治搖了搖頭，道：“將軍雖然并不能代表整個朝廷，但是他做的一切整個天下都知道！也正是因為有了幕府，這幾百年方才無有戰(zhàn)事。今日你公然挑起戰(zhàn)事，已經(jīng)是天怒人怨之舉。如果現(xiàn)在縱深下馬，繳械負荊來降，或許將軍會寬宏大度原諒你之前的行為，豈不美哉？”
“住口！”
久坂玄瑞眼神中充滿了譏諷，道：“我原本以為你是有名的兵家，沒想到你見識如此淺??！這種話我還不好意思說出口，你居然有臉說得出來？幕府究竟做了什么天下眾人皆知！幕府幾百年來已經(jīng)徹底腐朽，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長州藩軍乃是順應(yīng)天意，得民心，前來拯救天下百姓！你好生不要臉，豈不知天下人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狺狺狂吠，還不速速退下！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啊……你……”
秀治伸出手指著久坂玄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竟然是口吐鮮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