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在天愿作比翼鳥
話說此刻的白江葉正在天靈宗山后的洞窟里面打坐。
和他面對面的是地靈宗的黑天木。
兩人身上俱都揮散著輕渺的元靈,流入地上的一張畫滿陣圖的白色手絹。
這手絹里面鋪著十枚顏色各異的元核。
它們皆都泛著起伏昏暗的光暈,像是快要渴死的魚兒,正在緩緩的吞吐著溢散的元靈。
自白江葉從玄道宗用十多枚元核換回來其余五枚元核之后,他就只休息了一天,期間也僅僅只是見過一次夏荷。
然后就把黑天木叫到這個山洞,想辦法把元核里的神元留存下來。
“只能去殺人奪舍了嗎?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白江葉在神識里面詢問著黑天木,兩人一直在揮散元靈保護(hù)著元核。
再這么拖下去,這些元核里的神元遲早會消散掉。
但是去殺人奪舍這種事情,白江葉還無法做出來。
上次有違道心殺了十幾個女修士,就已經(jīng)讓他好幾次差點(diǎn)走火入魔。
好在他本就是魔修入道,如果是正統(tǒng)修仙早就迷失自己了。
“不殺人,活的沒法奪舍啊,搞不好反噬之后修為盡廢,連命都沒了?!?p> 黑天木在神識里面回應(yīng)了一下白江葉。
以為白江葉的意思是用死人奪舍的幾率很小,最好是抓活的進(jìn)行奪舍。
但是活的奪舍不太妥當(dāng),因?yàn)橹灰杂幸庾R就能反噬寄主的神元。
畢竟奪舍這種事情講究靈根契合,不然的話重生也只能是個資質(zhì)平平的修士。
而白江葉話里的意思是:他不想再平白無故的奪人性命。
“可惜玉狐祖師轉(zhuǎn)世去了,不然的話可以問一下她怎么辦……”
白江葉遺憾的說了一句。
之前他重新獲得身體,是何棠使用精血孕化木身,讓黑天木釋放被他禁錮在體內(nèi)的神元,然后把風(fēng)核寄入沒有思想的木身里面復(fù)活的。
也就是從某種意義上說,白江葉是何棠的兒子……
“要是有個木元靈的悟道者,倒是可以試試,上次給你塑造木身時,師叔好像也是悟道階段初期?!焙谔炷疽彩穷H為無奈,一次就已經(jīng)讓何棠元?dú)獯髠?,修養(yǎng)了半年多的時間。
雖說此時她的修為已經(jīng)提升很多,但這里有十個元核,也不好意思去麻煩她。
因?yàn)樗谇皟赡甑臅r候,就已經(jīng)快要證道了,一直在壓制著自身的修為,如果因?yàn)閹椭T人而耗損精元的話,那就會把她推到非常危險的地步。
“我們好不容易教出來的徒弟早就被清理完了,去哪找什么悟道者……”
白江葉沒好氣的用神識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天元道祖為什么把噬心石放在天靈宗,而且一直沒有告訴兩人這黑色的石頭會那么危險。
“你不在的這些天,杜萍生一直在催生靈果,有沒有可能是個悟道者?”
黑天木揮散著元靈,沉思了一會跟白江葉說道著。
悟道者?
白江葉聞言似乎想起來了這件事情。
他離開的那天晚上,就想詢問夏荷這件事來著。
能催生靈果……
難道真的摸到了木元靈的道則?
如果要催生出來真實(shí)不欺的植物,木靈根悟道階段的人輕易可以做到。
因?yàn)槟驹`本身就是充滿生機(jī)的元靈,一旦催生出來就可以自主存活。
可是要催生出來具有元靈屬性的靈果,即便是土木雙靈根或者水木雙靈根的散仙,每次催生完也都需要休息個三五天。
而且只能催生出和自身靈根相符的靈果,要是其它的就會耗損更大。
因?yàn)榇呱`果這種術(shù)法,本身就是耗損接近一年的修為,來催生出十天半個月修為的靈果。
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或者利益…
誰去傻到做這種事情?
除非,這個修士是個不缺元靈的地仙,或者渡劫八次以上的散仙。
不僅不缺修為,還得至少掌握了一半的道則。
想到這里,白江葉想起了一個可能,就是在這大陸上存在一種天生就有道則加持的人,比如冰雪國的國主就是冰弓里的靈識轉(zhuǎn)世,天生就可以身形化物,冰雪不消,神元不滅……
剛到神元期就可以做到點(diǎn)冰化玉。
冰神玉也是這么來的。
“這個人身上的疑點(diǎn)太多,有可能是悟道階段的修士,但是他完全沒有靈根啊,所以他會不會是個魔修呢?”白江葉在神識里面回應(yīng)了一句,因?yàn)樗约壕褪莻€魔修,所以更明白魔修的方法。
魔修和正統(tǒng)修行完全不一樣,是個不需要元核的修煉路途。
魔修每次獲取的元靈直接存儲在髓海,而不是存儲在內(nèi)腑。
念善,則元靈善。
念惡,則元靈惡。
“我記得給他檢查身體時,他是從髓海引動金元靈激活符寶的!”
黑天木受到提醒突然醒悟了過來,種種跡象實(shí)在是太像魔修了。
所以這個推理更靠譜一些。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靈根忽暗忽明,很可能是曾經(jīng)用過元靈后,被內(nèi)腑自然吸收的元靈,黑天木如是想著。
“那就讓他來試試吧?”
白江葉雙手收起元靈,深呼一口氣吐納調(diào)息了一下,然后釋放神識蔓延過去。
只見密密麻麻約有上千名修士在燕林山四面八方,正在有序的往山上走著。
這么快就過來了,龍鳳鏢局的速度可真快??!
白江葉一心守護(hù)元核,沒注意天靈宗的事情。
但是在經(jīng)過金龍城回來的時候,滿城的告示他早就看到了,所以回來之后直接去問了夏荷婚姻的事情。
本以為自己可能猜錯了的白江葉,隨著神識繼續(xù)延伸,卻看到了杜文杰正在牽著夏荷的右手。
兩人各穿著新妝,準(zhǔn)備跪拜夜蓮跟日中天舉行婚禮儀式。
“看來道祖說的人就是他了,而且已經(jīng)有許多送上門的人來了。”
白江葉收回靈識一臉嚴(yán)肅,黑天木見狀也收回元靈,神識擴(kuò)散出去,同樣看到了剛才的場景。
“道祖交代的事情非同小可,不如先看看他的根腳,有了眉目再做權(quán)衡,而且那些人只是沖著夏荷來的,我們的門徒不會有生命安危。如果你去殺人,亂了道心,走火入魔,那我自己可照顧不了這十個元核……”
黑天木在地靈宗基本上一直在觀察杜文杰。
此刻黑天木嚴(yán)重懷疑杜文杰髓海里面一定有大量元靈存在。
就憑一次凝聚出三枚元靈純度高達(dá)三階靈根的靈果,而且面不紅氣不喘,還能繼續(xù)坐在符寶室調(diào)用元靈有條不紊的,用質(zhì)地較軟的刻筆在青金刺上刻畫陣圖。
就已經(jīng)足夠說明這個人,無論是魔修,還是仙寶轉(zhuǎn)世。
實(shí)力都一定高深莫測!
關(guān)于元靈的隱匿,則很可能跟體質(zhì)有關(guān)和靈根沒有關(guān)聯(lián)。
而這個情況,很符合古森國的一種樹木,黑心的玄陰木!
因?yàn)楹谔炷緭?dān)心白江葉錯付兩宗,把人族未來交給了心性不正的人。
所以打算趁此天靈宗大亂的機(jī)會,來觀摩一下這個人到底是善是惡!
……
“在天愿作比翼鳥!”
“在地愿為連理枝……”
此時杜文杰手心緊張的出汗,蓋著紅蓋的夏荷情況也是一樣。
兩人拜過天地和夜蓮日中天后,從他們手中接過一塊合心玉。
這是云鳳國的婚禮傳統(tǒng),兩人只需要執(zhí)筆刻下名字。
就算是一對受到云鳳國保護(hù)的,合情合法的夫妻了。
只是夏荷心里此刻有些壓抑不安,總感覺有什么危險潛伏在周圍,背后的脊骨也一直隱隱發(fā)麻,逐漸許多金核期以上的元靈被她感知到。
但是想到今天大婚,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仍舊帶著朝圣的虔誠,按流程進(jìn)行禮拜。
“中天,外面有人上山了,我跟白宗主有事不能過去,護(hù)宗符石在大堂碎掉的凳子下面,激活方法是……”
笑著去接杜文杰手中合心玉的日中天,腦海里突然傳來黑天木的聲音,緊張的沒能接住杜文杰的合心玉,直接掉在了地上。
杜文杰疑惑的看著神色緊張的日中天,以為又是什么奇怪的規(guī)矩,把目光放在了夜蓮身上。
深知日中天性格的夜蓮看了他一眼,示意杜文杰撿起來就好。
“大婚天地已證,龍鳳齊翔,送入洞房!”
日中天再次接過合心玉,急忙喊了祝詞,看著杜文杰牽著夏荷離去,趕快把黑天木的話悄悄告訴了夜蓮。
不過,就在杜文杰牽著夏荷踏剛出門口,就已經(jīng)看到了那些人。
“撲通!……”
一名穿著日輝道袍的男性門徒倒著飛來,落在了杜文杰的腳下。
“他們,要找,夏荷……”這個修士捂著胸口說完就昏倒了過去。
“萍生,在這神圣的一天,怕是要血染天靈宗了……”
蓋著紅蓋的夏荷握緊了杜文杰的左手,她察覺到面前的元靈人數(shù)多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夏荷心中自然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愧對杜文杰。
一滴淚水也順著她的面龐滑落下來。
剛一結(jié)婚,就要拉著他面對這種兇險的事情。
“放心好了,今天誰也阻止不了我們。”
杜文杰得知王秦畢很可能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這一天的準(zhǔn)備了。
所以才不眠不休的連日查看玉簡知識。
由于許多門人都不在金核期,此時全部都被打昏丟在了地上,因?yàn)檫@些修士的目標(biāo)只是夏荷罷了。
他們不會蠢到得罪一個古老的宗派。
杜文杰站在大堂門口,牽著夏荷的右手,像個紳士那樣輕輕的托起。
同時注意到了手心一緊。
看見了紅蓋下面的淚滴。
“從今以后,我杜文杰,不會再讓你流一滴眼淚。”
杜文杰沒有伸手去擦,按照這仙元大陸的習(xí)俗,只能進(jìn)入婚房才能掀開紅蓋,不然就是不幸的征兆。
杜文杰?你不是叫杜萍生嗎?
夏荷聞言心中如三冬遇暖,抓緊的玉指也松開了一些,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
也許,這才是他的真實(shí)名字吧。
果然男人都是死騙子??!
不過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感受到夏荷心情變化的杜文杰,冷眼掃了視著眼前面的百二十人。
各個儀表堂堂,鮮有兇神惡煞。
但是他們的眼中都帶著同一種神色:貪婪……
這些人注意到杜文杰之后只是愣了一下,把目光停在夏荷身上多看了一眼,因?yàn)樯w著紅蓋也看不清臉龐,于是就繞過他倆走進(jìn)了大堂里面。
同時杜文杰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身上都有縹緲的玄黃,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淡若游絲,緩緩飄蕩著被自己髓海的玉棗給吸收了。
溫和舒適的感覺,并沒有讓此刻的杜文杰心情好上多少。
皇運(yùn)?這些人我都不認(rèn)識,怎么會有皇運(yùn)給我?
然后帶著疑問的杜文杰抬起頭看向那些拿著扇子或者刀劍的人群,他們一直四處打量尋找著什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跟夏荷的身上。
同樣的,那些十米外四處走動的人群也是泛著玄黃,剛才吸收了一些皇運(yùn)的玉棗表面泛著玄黃,從來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它,此刻像個心臟那般緩緩臌脹著,錯落的人群中逐漸升起一團(tuán)黃霧,匯聚成一條懸浮在半空的溪流,飄蕩著向玉棗里面流淌起來。
而這時也突然一絲明悟在杜文杰髓海出現(xiàn),那些混沌交雜的五元靈,分別有序的自主歸類,圍繞著中心那團(tuán)的皇運(yùn)開始轉(zhuǎn)動著。
這幅景象跟曾經(jīng)在云林山看過的那個五行生滅圖,非常的相似。
只是那圖的中心是兩條陰陽互逐的陰陽魚,而這卻是一團(tuán)皇運(yùn)。
直到杜文杰被一個路過的人撞到肩膀,才從靈識的觀察中回過神來。
看著地上的紅毯上的花瓣被四五十個沖去大堂的人,踩的彎曲變形沾滿泥土留下許多腳印,而且還有人竟然在紅毯的另一頭,準(zhǔn)備闖進(jìn)自己的婚房!
這個情況讓杜文杰心中非常不悅。
乃至一股被嚴(yán)重冒犯到的怒火,也從心底升涌而出。
驟然間,杜文杰胸口飛出一枚青金色的華光,直直的釘在了婚房門上。
接著冷眼對著右邊路過的一個人下腰猛然用力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