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這位才女的直覺實在敏銳，洛衡低著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去說。
而蘇曉雪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那不好的預感坐實一大半了。
在有些沉悶的氣氛中，洛衡斷斷續(xù)續(xù)講完了后面的事。雖然已經(jīng)想到，但當三人親口聽到洛衡講出何老身隕的話時，還是忍不住震驚。
在他們的認知里，即便是有人告訴他們所有大派掌門一夜之間全死了，他們都不太相信何老會身隕。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
許久，洛衡才再問道。
“江湖上那么多傳聞，有關于這個神秘鬼面人的嗎？”
三人沉思片刻，都搖了搖頭。
“江湖上不乏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強到眨眼間覆滅巨鯨幫和海沙幫，又挫敗妙手神仙，絕對沒有?！绷洲钡?。
蘇曉雪直言，“假如有實力這么強大的人，肯定早就名滿江湖了，可現(xiàn)在無人知曉，連傳說都不曾留下，只有何老說的那種可能……沒人能在見過他之后活下來。”
洛衡想想也是，如果沒有何老的話，其實他們本來也是活不下來的。
非要說的話，何老應該曾經(jīng)和鬼面人交過手，僥幸逃脫，可能那時何老還沒收徒，一個人脫身容易些。
至于何老臨終提到的鳳鳴山，幾個人也想不出什么頭緒。
聽蘇曉雪的說法，這個山其實沒什么特別的，也就地理位置還可以，偶爾會有大小幫派用于集會，過去也沒有過什么傳言。
不過也可能是何老留下了什么東西，但這種種猜想，只能等以后回山再去證實。
夜?jié)u深，這一晚上眾人情緒波動比較大，都感覺有些疲憊，各自道別后，便回房休息了。
洛衡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間，一躺下便睡著了。
第二天，他早早醒來，依舊感覺頭重眼花，但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他照例來到后廚，正巧遇見孩子們。
只不過現(xiàn)在孩子們是在后廚幫忙，再也不是從前的“俠盜”。
他跟孩子們道了早安，又收拾了些早飯給林薇和蘇曉雪送去，想了想似乎這一天便沒什么事了。
心里覺得空落落的，洛衡信步來到街上閑逛。
忽然，他感覺肩膀被旁邊人撞了一下，一抬頭，只見周圍的人都在往一個方向涌過去。
洛衡被人群推著，轉(zhuǎn)過兩個彎，來到一座莊嚴的府邸前，牌匾上寫著三個燙金大字“歸玄莊”。
這三個字仿佛刺痛了洛衡的神經(jīng)，讓他的思維重新運轉(zhuǎn)起來。
此時，一個莊主模樣的中年人正帶著人從府里出來，似是迎接一個大勢力。
果然，很快長街盡頭出現(xiàn)了一隊人，翩然白衣，赫然是之前遇到過的太極門，領頭的老道也是熟人了，凌云道長，風騷不減當時。
兩撥人一相遇，那莊主立刻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爹一樣迎了過去，又是抱拳，又是引路。
洛衡心中冷笑，“一代掌門不帶著門下弟子好好練劍，趕著四處拋頭露面，難怪越來越衰落?！?p> 不過想想他又否定了?？赡茏约赫`會了，說不定人家有寶圖碎片。
但忽然他又聽到“助拳”“分寶”云云，忍不住又啐了一口。心里暗暗將之前的話收回，合著沒錯怪你，活該衰落。
一邊想著，他一邊又看了那諂媚的莊主一眼，心里忍不住嘲諷。
“歸玄莊自己有一片寶圖，那么至少還得請六個大勢力，本以為你只請了六個爹，沒想到還不止，看著就是一輩子當兒子的命。”
吐槽了一會兒，洛衡感覺心中舒暢多了。
很快，太極門的人進了歸玄莊，街上重歸平靜。
他想到后面無非就是爭斗流血，便覺得索然無味，心道這些人就任由他們折騰去吧，傻傻的還不知道巨鯨幫沒了，哪怕真湊了六片，少一片在自己這里還是白搭。
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洛衡卻忽然感受到一絲殺氣。
這似曾相識的殺意讓他渾身發(fā)毛，可回頭看去，身后除了喧鬧嘈雜的人群又什么都沒有。
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他竟有些莫名的恐懼。
洛衡不敢再停留，慌忙跑回了客棧，敲響林薇和蘇曉雪的房門。
中午，衡山四人眾少見的聚在后廚，面色凝重，桌上放著何老留下的殘圖。
“你確定那鬼面人在城里嗎？”蘇曉雪問道。
“我雖然沒有看到他人，但是直覺告訴我他應該在?！甭搴獾?。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種話，一定會被當成怕死的瘋子，但洛衡不一樣，他在武輕揚面前都沒慫過，不可能自己嚇自己。
洛衡昨晚沒有提到這塊殘圖，今早看到歸玄莊迎接太極門才想起來，剛剛才跟他們講了圖的事。
“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襄王寶藏’了?！蓖跣屑毜牟榭粗郎系钠撇?。
“襄王寶藏？”
林薇解釋道，“很有名的江湖傳聞，說曾經(jīng)襄王兵敗的時候留下一批寶藏，以備東山再起。但他沒想到自己被部下所害，他的一位親信救下了襄王之子，并將寶圖一分為七，交給七位信得過的將領，日后有機會重整河山，但沒想到這事就這樣一直沉寂了下去?！?p> 蘇曉雪點了點頭，“能讓何老，鬼面人這樣的存在感興趣的，肯定不是凡物，也只有那個寶藏了。”
“原來前陣子歸玄莊發(fā)英雄帖竟是為了這件事，應該是探聽到了其他殘圖的下落，又搶不過，想要‘和氣’分寶吧。”王玄道。
洛衡靜靜的聽著三人議論，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要去大鬧一場了，還可以將這寶藏收下。
然而昨天的事之后，他有點心灰意懶了。
“我們明天離開京都吧?！甭搴庑÷暤馈?p> 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顯然沒想到洛衡會最先有退意。當然，從安全的角度考慮，這樣的選擇絕對不能算錯。
出乎意料的，蘇曉雪先為他開口了。
“少了你這一片殘圖，鬼面人不可能拿到寶藏，離開這旋渦中心，也倒是好事?！?p> 緊接著林薇也說道，“好，只不過你這掌門以后可要勤加練功了！”
就連王玄也毫不猶豫的接道，“嗯，那就一起走吧！”
“大家……”
洛衡驚訝的抬起了頭，他沒想到三人答應的這么容易。
他一直怕自己顯得太懦弱，現(xiàn)在看到幾人輕松的神情總算松了口氣。
臉上重新浮現(xiàn)笑容，他伸手去把殘圖收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個紅色的身影閃過，先他一步將殘圖收走了。
門口，紅衣男孩正氣呼呼的看著他，只聽他大喊道。
“不可以，絕對不能放任壞人集齊殘圖！”
洛衡一驚，但想了想他只道是小孩子不分輕重，正要出言勸告。
可接下來孩子的話卻重重的錘在了他的心上。
“爺爺早已退隱江湖，為了這件事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他把畢生功力傳給你，不是為了讓你茍且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