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風平浪靜,碧波萬里,小小的浪花拍打著船舷,仿佛愛人的撫摸。
王海背著用麻包片包裹住的包裹,站在船頭,凝視著東方初升的朝陽,心情異常興奮。
昨晚經(jīng)過一出鬧劇,王老實才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
原來,是因為小漁村的物資緊缺,需要讓人去城里采買,作為一名村干部,柱子義無反顧的承擔起責任,治保主任,官不大,事情卻不少,安排完任務,王老實吃飽喝足,拍拍屁股走人。
翻山越嶺去城里自然可以,不過卻很耗時,而且還費力,既然村長發(fā)話,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必須坐船,村里出資,費用報銷,有這樣的好事,傻子才會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幾番軟磨硬泡,柱子終于答應王海的要求,決定帶上他去見見世面,隨船而行的還有大傻牛,不,是王鐵牛,大傻牛只是王海對王鐵牛的稱呼,還有會計柳葉兒,剩下的就是一名船工,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小漁船的馬達一陣轟鳴,緩緩駛離碼頭,向目的地進發(fā)。
“混蛋,你背的是啥東西,神神秘秘的?”
柱子老爹像是狡猾的狐貍,圍著王海轉了三圈。
“嘿嘿!沒啥,就是一些土特產(chǎn),我準備拿到城里去賣,看看能不能換到錢?!?p> 說謊話,王海根本不用打草稿,張嘴就來。
“土特產(chǎn)?我怎么不知道咱們漁村有什么土特產(chǎn)?能不能給我們瞧瞧?”
王鐵牛疑惑的詢問。
“一邊呆著去,關你屁事,大傻牛,你信不信回去我就扒了你家豬圈?”
除了害怕王老實和柱子老爹,剩下的人王海鳥都不鳥,對于王鐵牛的問話自然沒有好言語。
“你……”
王鐵牛吃癟,不敢再說話,他非常清楚王海的為人,壞到頭頂長膿腳底生瘡渾身都是臭毛病,說的就是王海,但是,王海也有優(yōu)點,也是唯一的一個優(yōu)點,就是說到做到。
“混蛋,怎么說話呢?信不信我抽你?!?p> 柱子怒氣沖沖,對王海揚起巴掌。
王海見狀,腳步慢慢退到船舷附近。
“好啦,柱子哥,和孩子置什么氣,咱們還是合計合計都買些什么東西吧!”
柳葉兒輕聲細語的勸解道。
“哼,這次就放過你?!?p> 柱子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王海。
王海也樂的圖個清凈,不再言語。
中午時分,小漁村終于到達一處貨運碼頭,留下船工看守漁船,柱子帶領著王海,柳葉兒和王鐵牛登上碼頭。
穿過十幾排集裝箱,王海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高架橋出現(xiàn)在眼前,無論是橋上還是橋下,都有許多的車輛疾馳而過,看的王海眼花繚亂。
“混蛋,快些走吧,要到市中心,咱們還要做一個多小時的大巴車呢?!?p> 柱子拉了拉行動緩慢的王海。
“哦,知道了。”
王海抬腿跟上柱子老爹的節(jié)奏。
大巴車一路疾馳,王海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激動的手舞足蹈,仿佛劉姥姥進大觀園。
“老爹,快看,那可是高樓,還有,那個公園的噴泉,還有,哇!火車,我看到火車了,好長好長的火車,還有……”
見到什么都感到驚奇,王海忍不住興奮的歡呼。
“小土鱉?!?p> “土豹子?!?p> “這個孩子怎么這么沒有教養(yǎng),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染了一頭紅發(fā)?!?p> ……
車廂內(nèi)的乘客紛紛小聲譴責。
“呵呵!小孩子第一次進城,沒見識,請大家多多擔待?!?p> 柱子沒少進城,對付這些人小菜一碟,一句話,眾人集體住口。
“是啊,人家都說了是小孩子,誰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大家可都是成年人,不是嗎?”
有驚無險,大巴車終于停在海天批發(fā)市場的入口處,市場內(nèi),熙熙攘攘,人頭攢動,賣貨的,買貨的,推著大車小車的商販隨處可見,一派熱鬧景象。
柱子拿著一張清單,走在最前方,身后是王海和柳葉兒,王鐵牛斷后。
海天批發(fā)市場是一個綜合性的大型批發(fā)市場,市場內(nèi)街道縱橫交錯,每條街都有自己的特色,例如,食品一條街,日用百貨一條街,衣服鞋帽一條街等等,像這樣的街道舉不勝舉。
王海的腦袋就像撥浪鼓,左看看右看看,感覺什么都新鮮,什么都好玩兒。
“古玩一條街?這是賣什么東西的?”
王海文化雖低,但是認字卻沒問題。
懷著好奇的心里,王海隨著人流走進古玩街,渾然忘記自己是跟隨老爹而來。
古玩街內(nèi)人滿為患,王海憑借著自己強壯的身體和身高,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同時觀看著街道兩旁琳瑯滿目的商品,聆聽著買賣雙方的對話。
“嗨!哥們,你真有眼光,實話告訴你吧,你拿的這件玉器可是我祖父傳下來的,你知道我祖父是誰嗎?”
一名尖嘴猴腮的商販對著蹲在攤位前的一名手拿玉佩的青年夸夸而談。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青年抬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那我就告訴你吧,我祖父的祖父的爹叫鄭和,鄭和下西洋,知道嗎?就是那個鄭和。”
商販自豪的說道。
“拉倒吧!誰不知道鄭和是太監(jiān),他哪來的兒子,還你祖父的祖父,我呸……”
“哈哈哈!”
青年的一句話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
王海不傻,相反他還很聰明,他邊走邊學,沒用兩個小時,他就摸清古玩街是干什么的場所了,頓時喜上眉梢。
“原來如此,我背的這些東西雖然不是出土文物,好歹也是出自海底啊,可不就是古董嗎?賣,必須得賣,試試水,哈哈哈!”
“歪脖樹下埋死人,人們果然相信這一套,這棵歪脖樹下不就沒人嗎,我偏要在這里擺攤了?!?p> 邁上路基,王海將麻包片平鋪在歪脖樹樹根處,“嘩啦”一聲,從瓷瓶內(nèi)倒出大半物品,用手一一散開,一屁股坐在瓷瓶上,靜等顧客上門。
“伙計,這個元寶怎么賣?”
俗話說,架上廁所就有拉粑粑的,沒多久,就有一名中年人蹲下詢問。
“這個數(shù)?!?p> 王海伸出一根手指,打啞謎,這也是他剛剛和一位老者學來的本事。
“一萬?你怎么不去搶,這明明就是銅的,而且還是做舊的,忽悠誰呢?”
中年人,扔下元寶遠遁而且。
“呀!這個手串真漂亮,小兄弟,多少錢?”
“這個數(shù)?!?p> “滾,一看就是玻璃做的,根本不值錢,不買了,討厭!”
看到王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伸出一巴掌,美麗少婦,跺跺腳,走開了。
總而言之,一個小時過去了,問價的人很多,買的卻沒有一個。
“草,出師不利,還是收攤吧,壞了,老爹他們?nèi)ツ牧???p> 王海這才想起自己的老爹,站起身在人群中尋找,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熟悉的人影。
“完了完了,這下慘了,趕緊收攤找人要緊。”
王海嘀嘀咕咕,匆忙的向瓷瓶內(nèi)裝著物品。
“小兄弟,等等,我能看看你這些東西嗎?”
正在此時,一名老者叫停王海。
“當然,您老要看你就快看,一會兒我還要找人呢?!?p> 王海見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良心發(fā)現(xiàn),居然客氣起來。
趙匡印集廣大考古專業(yè)資深教授,廣市古玩協(xié)會會長,廣市博物館副館長于一身,同時又是玉軒齋董事長,無論是名譽還是身價都無與倫比。
今天正值周末,趙匡印無所事事,忽然心血來潮,決定到古玩街來閑逛一番,走到歪脖樹附近,忽然看到一名年輕人左右環(huán)顧,腳下放著一小堆閃閃發(fā)光的物品,頓時來了興趣,于是,出言詢問。
“嘶……難道是……”
趙匡印最先拿起的是一件玉器,玉器入手,溫潤透明,而且綠意盎然,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動聲色,趙匡印放下玉器,又拿起一支金釵,入手沉重,形狀怪異,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趙匡印已經(jīng)確定金釵是一件真品。
再次拿起一枚金元寶,當看到元寶上方扭曲的“壽”字時,再也無法淡定,雙手開始顫抖。
“真品,真品,又是真品,媽媽呀!怎么都是真品。”
看過所有的物品,趙匡印的額頭布滿汗水,喘著粗氣,渾身劇烈的顫抖。
“喂!老人家,你還有完沒完了,你到底買不買,不買我可要收攤了,你們城里人真是墨跡,撒手,給我?!?p> 王海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趙匡印表現(xiàn)的有些不太正常,害怕攤上事兒,一把奪下趙匡印手中的金條,塞進瓷瓶之中。
“哎呦喂!小兄弟,別生氣,我買,這些東西我都買,求你可別走??!”
趙匡印不顧形象的一把拉住正要離開的王海,開口乞求道。
“你真的要買?沒有忽悠我?”
“當然,我忽悠誰也不敢忽悠你??!”
“那……這些東西你給多少錢?”
“???多少錢?我怎么知道多少錢?”
“還說不忽悠我,連價格都不知道,你還買個屁呀買!撒手,我還要去找我老爹呢?!?p> “果然遇到了騙子,連價格都不知道,沒閑心和你玩兒?!?p> 王海心思急轉,擺脫趙匡印就要轉身離開。
“你不能走??!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這些東西都是貴重物品,我一時不敢報價?。 ?p> 情急之下,趙匡印撲過來一把抱住王海,再也不放手。
“貴重?不敢報價?”
兩個詞語,讓王海眼睛一亮。
“好吧!我相信你了,既然如此,我就再倒出來,咱們逐一報價,你看可好?”
王海天藍色的眼眸看的趙匡印短暫失神。
“好!就這么辦!不好,等等,這里人太多,不太方便在這里盤點,不如,咱們找個人少安靜的地方仔細的算計算計?”
趙匡印一臉的乞求之色,他怕呀!怕被別人劫了胡,如果真是那樣,趙匡印都能后悔的去跳河。
“嗯!這樣也行,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初來乍到,對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哪里有安靜的地方嗎?”
王海略一思量,點頭同意了趙匡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