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只剩了半邊的身子,空氣中還有些熱意。
安歌坊魚貫而出一隊健碩的仆役,青灰的布衣,但是雙目炯炯,都透著一股子悍氣,叫那些想渾水摸魚的、找茬的,都歇了心思。
這群人都是行武局的,不論是胖還是瘦,是高還是矮,自然都是個中好手。
韋臻絲毫不怕被人認為和行武局有什么關系,這單子她是明晃晃下的,請行武局的鏢師們來門口鎮(zhèn)一鎮(zhèn),她從沒有提前和其他店家打過招呼,雖說石府可能會暗中護著點,但保不齊開業(yè)之日有人鬧事,那可不美。
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外,紅色的綢緞鋪在了一地,王泥拿著系著紅綢花的銅鑼,從門內走出,韋臻緊跟其后。
一身胭脂色的交領衣裙,配一身暗紅鑲金邊的外袍,盤的是飛天髻,簪的是牡丹步搖。
韋臻本就個子高挑,五官大氣,今日更是一改之前蒼白粉面細長柳眉的風格,一雙黛眉微挑,眉心綴著顆寶石,朱唇輕抿,端是滿身貴氣。
王泥一鑼,把緩步歸家的人都給吸引了,這個點無論是商販還是普通百姓,都是一天最清閑的時候,當下有人聚了過來。
行武局的不動聲色地動了動步子,百姓剛被這些彪形大漢唬得要離開,兩隊女子從韋臻兩側走出。
說是兩隊,其實不過七人,最后走出的這個正是之前一臉活潑的云蓮。
不過現(xiàn)在她可不是那副笑得有些傻的樣子。
紅色衣裙其實裹得很嚴實,連手腕都沒露出來。
可有些地方實在緊了點,比如這腰和胳膊。
粉色輕紗蒙著面,四個在后面拿著笛、蕭、琵琶,三人水袖站在前面。
當琴弦撥動,第一聲笛音傳出,云蓮和另兩位姑娘猛地將袖子甩出。
紅色長綢攜裹著落日的碎金,纖柔的腰肢在樓前舞動,只有三個,可同樣美得驚人。
一層薄薄的布料裹在手臂上,那雙胳膊如蛇般靈巧,看一眼似乎就能感受到那雙手有多么柔軟。
不是最最頂級的舞者,也不是什么難得的佳曲,可這一日疲憊之后的意外之喜,足以叫人心曠神怡。
不消去請什么人捧場,百姓自發(fā)地喝彩。
免費的表演誰會拒絕呢?
王泥笑呵呵地戳了戳旁邊一個青衣仆役:
“唉,我一開始還想著散點錢出去找人捧場,掌柜堅持不用,唉,別說,不愧是掌柜啊!”
那大漢眼神一下子就溫和了:“她一向如此,機敏聰慧。”
王泥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身邊這個一副熟悉的口吻,多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閉了嘴。
而這位青衣大漢,正是當年的偃武,如今的晏武士,行武局的總鏢頭。
那邊的云蓮等一舞完畢,樂聲卻又響了起來,換了一首更為歡快的曲子,而技藝似乎也比前一首精妙得多。
之前是為了合舞,樂聲太突出未免會喧賓奪主,如今不用了,自然要讓人聽一聽這安歌坊的歌和外界的歌的區(qū)別。
曲聲悠揚,帶著蓬勃的生機和喜悅,傳到了小巷深處。
這是一首賀新生的曲子,賀的是春日萬物新生,也是今日安歌坊的誕生,同時也是她們在洛都這個地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