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想,為什么我不叫他小黑狗呢,他跟小黑狗明明那么像,都那么依賴我,聽我的話。一個夏日的傍晚,蜜蜂嗡嗡的在野花叢中進進出出,偶爾兩只飛鳥在枝頭追逐打鬧。我倆坐在小溪邊,小腳丫子在清涼的水里踢出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水從我膝蓋往下淌,我的腳丫被太陽曬的黑乎乎的,腳指甲縫隙里還有泥土,他的腳丫卻像兩只小饅頭,白乎乎的,十個腳指甲都粉粉的,我看呆了,突然就臉紅了,頭也不回的跑回家了。我似乎明白了為什么他是小白狗,他總是干干凈凈的像一塊美玉,對,就像一塊閃著白光的玉,我在姥姥手腕子上就見過那種晶瑩剔透的白玉。我在盆子里使勁搓洗著我的黑腳丫,刷子劃傷了我的腳面,媽媽的海鷗洗發(fā)膏已經被我挖掉了大半,可是我還是洗不出像他那樣白饅頭一樣的腳丫子。一棵酸酸的種子,在我心里發(fā)芽了。但,孩子的世界本就是簡單的,第二天我們又像從前一樣爬樹,捉蟲,跳皮筋……
記憶里有一天,迎春花盛開了,村邊大坡上成片的嫩黃,我倆坐在花叢中編著花環(huán),他的小手那么笨,一個也沒有編成,可是那一天,空氣是香甜的,暖暖的濕潤的風輕撫在臉上,柔軟的迎春花的枝條隨風擺動,似乎也在唱著無聲的歡歌。我們倆瞇起眼睛,假裝是坐在一艘船上,而我們的小船就行駛在一片碧綠、嫩黃的花海中……這個場景像是一幅畫,永久篆刻在我腦海中,在很多年后,每當我睡的舒適溫暖,都會在夢中重溫這個時刻。那個時候應該是我們人生當中最快樂、單純、幸福的時候。當然,我不知道那只小白狗會不會記得,這個問題我永遠不會去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