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的夢想是當個工程師,80年代看個電視都是奢侈的,黑白電視里僅有的連續(xù)劇里,能天天吃到糖果,穿上背帶裙的小姑娘,她的爸爸是個工程師,即便那時候我不懂得工程師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職業(yè),但是我覺得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最高尚的職業(yè)。雖然沒有一步步規(guī)劃,我還是從小村莊一步步走了出去,似乎是天意使然,我成了一位電氣工程師。有時候天生的信念就是一種力量,它會引領你走向你信念的定點。
君立就是那個窮追不舍的同事,今天我想講講關于他的故事。
鄭州是個商業(yè)化的城市,沒有高科技、沒有重工業(yè),對于理科生并不友好,我的履歷并不差,但是作為女性在這個電氣行業(yè)并不吃香,而且這個城市沒有大型的科技公司,能夠給我的崗位確實不多,而且薪資比我預期少了很多,雖然每次這種科技型公司都會拿出一張考卷,考專業(yè),哪怕我每次都是第一名,還是機會寥寥。最終不得已,我進入了一家十幾人的小公司,我和君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家公司,那一天的情形我沒有太多印象,只記得那時候我跟老總面談后,勝券在握,我記得當雙方談妥后,我突然放下了心中的沉重感,自信張揚的情緒一下子像是氣球彭的一聲爆出來,臉上控制不住笑的很開心。
公司在一片別墅區(qū),整棟老板別墅作為辦公樓,周邊是市內著名的高爾夫球場以及大片的草坪、公園,我在公園旁邊的居民區(qū)三樓租了房子,窗口掛上綠色的窗簾,窗簾上是紫色的小熊,坐在窗口,正對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坪。
我和君負責電氣、另一個眼鏡男我們都叫他小趙,他負責機械,我們主要工作就是給工廠改造更新老舊設備,我主管設計制圖、君負責現(xiàn)場布線調試,三個年齡相近的年輕人在一起,跟大學時代一樣開心快樂,偶爾下班一起在小館子吃飯聊天,最初的半年真是開心。
小小的不足二十人的小公司,除了我們三個人,都是中年,相處熟悉了難免會開玩笑,那時候小趙已經有了同居女友,我和君就成了日常調侃的對象,相對于他的木訥,我大大方方承認我有男友,大姐姐大叔們就開始竇君:“聽到沒,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再不抓緊可就沒機會了”......
也許君早有行動,只是我沒有留意,我的一顆心完全還沉浸在失去DS(我必須隱去他的名字,這個名字讓我隨時都可能淚如泉涌)的痛苦中,也許我無望的等待,等待與他相聚的那一刻,即便是當時看來毫無希望。另外一方面,我還要應付飛的糾纏,說是糾纏有點過分,但是事實情況是跟糾纏差不多。比如我們三人幫有一次在一家小飯館門口的小桌子邊聊天,涼碟小菜,幾瓶啤酒,下午暮色沉沉,涼風習習,經不住兩個男孩子的勸,我端起了我面前那半杯啤酒,不等我入口,突然背后一輛自行車徑直朝我沖過來,堪堪在我椅子邊上停住,接著就是自行車倒地,我手里的塑料杯被打翻,手腕被死死抓住。小趙和君立馬站起來,一副要打架的架勢,我看到飛那張漲紅的臉,怒氣沖沖掄起的胳膊,我馬上抓住他的拳頭,往他身上靠,使勁用身體的力量把他們分開。小趙指著他鼻子說:你想干啥,放手。我趕緊說:沒事,沒事,我同學,別誤會,我們去一邊說事,你們繼續(xù)。小趙和君再次跟我確認,用不用跟著我,我頻頻朝他倆點頭搖頭:“不用,真不用,我老家鄰居發(fā)小,沒事”。我慌忙拉他,他仍是一臉怒氣,扶起自行車跟著我向大草坪走過去。我回頭看到小趙和君仍然遠遠的跟著,只能低頭發(fā)信息給他們:“回去吧,真沒事?!?p> 我心里其實又氣又恨,看后面兩個人猶豫一下走了,我才恨恨的說:“你有病是不是,你剛才撞我干啥?”他也恨恨的說:“你一個女孩子,天要黑了你跟兩個男的一起喝酒,你想沒想過后果?”“你有病吧,那是我同事,能把我怎么了?你真是多管閑事。”“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怎么想的,你傻不傻?你還得意洋洋?!薄拔也恍枰愎埽憬o我滾遠一點!”我咬牙切齒盯著他說完這最后一句話,轉身就跑,沒辦法,每次我倆在一塊就跟兩只爆炸的氣球一樣,我想不通,就是這樣為啥他要對我糾纏不休,難道他就喜歡找人吵架?喜歡一個人就喜歡跟她吵架,這是什么邏輯?
這個挨千刀的竟然又摔了自行車抓著我不放,旁邊停車的出租車司機看情況不對立馬加油門跑了,我在心里暗罵司機,要是本姑娘今天真的被劫持,是別想讓你見義勇為了。
我就這樣氣鼓鼓的被他再次拉到大草坪。草坪上一片和諧安寧,玩耍的孩子們笑聲陣陣,拉二胡的老大爺斷斷續(xù)續(xù)拉個不停,涼風習習,夜幕降臨,我逐漸冷靜,他還是氣鼓鼓的瞪著我。我盡量平復情緒問:“你怎么在這里?你好像不住這里吧?”他回頭看著遠方說:“我搬過來一個月了,為了離你近一點?!薄拔衣犝f你在這里住,但是不知道你到底住在哪個小區(qū),我只能先搬過來慢慢找你,一個月了,我今天才找到你,沒想到你竟然跟兩個男的一起喝酒?”我已經震驚到無語,氣到無語,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明白,我跟他只是同學關系,而且我已經不想一萬次去重復,我跟他沒有一點點可能性,我突然想到DS,想到那個時時都會溫柔對待我,寵著我的男人,我要的愛,絕對不是這樣霸道的占有,我說:我心里有一個人,你知道的,我有過一個男朋友,除了他不會再有任何人,天下男人死完了,也不會是你。我站起來,沒有看他,慢慢走遠,而他出于意料的沒有再次追我。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里,我都在這種對抗他的糾纏和一次次對DS的四年中渡過,在這一年了,小趙和女友的女兒出生了,沒有婚禮沒有結婚證,兩個人就這樣瞞著父母開始了三人生活,而軍和我單獨接觸的時間也多了。
末次降溫,他突然給我發(fā)條短信,說給我買了一套保暖衣,放我門口了,我打開門,地上果然有個袋子,我第二天帶去公司還給他,他很生氣,說如果不想要扔了吧。又有一次我周末回了一趟老家,到出租屋門口發(fā)現(xiàn)門上貼了一大束花,還貼了一個袋子,袋子里面是個小包包,這次沒有紙條也沒有信息,但是我自覺高速自己,是君干的。又有一次,他約我去他的出租屋吃飯,他租的房子離我很近,他住四層最高處,還有一大片露臺,我記得那個屋子很小,我一直搬個小凳子坐在他門口,他在做飯,問我:你怎么不坐進來,你是不是怕我?我搖頭。君是個很溫柔的理工男,高高的個自,大大的眼睛,皮膚黝黑,眼睛里總是水汪汪的,很單純很干凈的一個人。他說每句話總是看著我,但當我回望他時,他又膽怯的躲開了,我明白他在追求我,但是這種追求跟飛的猛烈剛好相反,讓我有種不確定感,他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猛烈。
我們端著碗在露臺吃面,他憨憨的笑,問我:那天你那個同學,那個同學沒怎么樣你吧,我笑笑:沒有,我們是發(fā)小,他就是脾氣很壞,覺得我不應該跟兩個男的喝酒,有點生氣?!澳?,那他是你男朋友?”“不是,我不喜歡他這樣的?!薄澳悄阆矚g你前男友那樣的?”他盯著我,咬著唇,少有的目光沒有躲閃。我唯一一次躲開他的目光望向遠方“我感覺我還沒有走出來,所以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說完這句話,氣氛有點尷尬,就在這個時候我手腕上的檀香珠子突然就散落一地,他放下碗慌忙幫我撿,他說: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前男友給你的,你倆一人一串。我說:別撿了,撿起來也沒有意義了,5年了,該散了。他停頓了一下,收了手,手里的珠子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我伸出手,他放在我手心,然后像是突然下了很大的決心雙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掙扎了一下,抽出了手。我走進他的小屋,放下碗,沖他笑笑:“你做的面挺好吃?!比缓罂觳较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