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族長別院,餐廳。
小汐汐小腦袋趴在一個碧玉大碗上,不斷撥動著筷子,狼吞虎咽。
看來看了兩個時辰的獸戲表演,真把她給餓著了。
齊鏡寰陪在她邊上,輕聲提醒她慢點吃,別咽著,吃太快了對肚子不好。
然而小丫頭餓了的時候,哪管這些,依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飯。
齊鏡寰無奈,示意蕭冕勸一勸。
不過也白搭,蕭冕剛一開口,小汐汐就放下筷子,雙手捂著肚子,做出一副肚子空空,真的快餓扁的可憐模樣,再撒撒嬌,蕭冕就敗退了。
得,愛吃多快就吃多快吧,等真撐著了的時候,再訓誡不遲。
于是小丫頭又笑嘻嘻地拿起了筷子,開始風卷殘云起來。
蕭冕把頭扭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煩,和范茂茂喝酒。
小汐汐吃得高興,范二公子卻一臉發(fā)愁。
“老二,到底什么事把你愁苦成這樣?你不是向來只要兜里還有錢,就萬事不上心的嗎?”蕭冕看得很好奇。
從坐到餐桌前,一杯酒下去后,范茂茂就一直擺著一張苦瓜臉。
“愁啊愁”幾個字,就差直接寫在腦門上了,這可跟蕭冕記憶中的范老二不相符。
范茂茂又喝了一杯酒,才帶著醉意說道:“蕭老大,你知道我這回為什么走了趟那么遠的鬼曳城嗎?”
“難道不是為了照看你家的生意?”
“生意個……錘子!”范茂茂本來是要發(fā)泄一下爆粗口的,不過看到小汐汐和齊鏡寰在,臨時改了。
竟然不是為了生意,那蕭冕就真有點好奇了。
“到底是為什么?”
范茂茂撥動著酒杯,有氣無力地道:“其實……我去躲婚的!”
“嗯?躲婚?”
“是啊。”
“為什么要躲?你這年紀也不多了。”
蕭冕有些不解。
他十八歲開始昏迷,一昏八年,按留在紫微世界的肉身算,現(xiàn)在是二十六歲,接近二十七歲。
他記得范茂茂只比他小不到一歲,現(xiàn)在應該也是快滿二十六了。
這個年紀成親,不算晚,可也算不上早。
一般大家世族,為了減少血脈凋零的風險,避免意外,都會讓族中子弟,尤其是嫡支血脈,早點成親,誕下子嗣。
所以范家長輩,讓范茂茂這個時候成親,他是理解的。
至于愁得要躲婚,跑到幾千里外的鬼曳城去嗎?
像他,還沒懂事的時候,就被定下了娃娃親,現(xiàn)在不也挺好?
范老二也不是那種在外面浪得飛起,不想有個黃臉婆管著的人啊。
范茂茂看出蕭冕的疑惑,苦笑一聲,道:“成親我不怕,也不抗拒,可是你知道族里要我娶的人是誰嗎?”
“誰?”
“蘇家那個瘋婆娘!”范茂茂一臉慘白,仿佛到現(xiàn)在每次想起,仍是心肝抖顫,如墜深淵。
“蘇家的瘋婆娘?”蕭冕咀嚼著這個名字,想搞清楚這代表了誰,為什么會讓范老二這么驚懼。
畢竟他在大赤天界待了八百年,才剛剛回歸,紫微世界里的很多事情,一時還想不起來。
忽然,他腦海里冒出了一道身影,終于明白范茂茂為什么會這么抗拒,想要逃跑了。
這道身影跟葉朝歌一樣,也是一個年輕女子。
不過跟孤高傲絕的葉朝歌不同,這個女子身材瘦瘦小小的,大部分的時候還挺平易近人。
瘦瘦小小的女子,也就是范茂茂口中的蘇家瘋婆娘,名叫蘇紅妝,一個很女人很女人的名字。
加上她小巧玲瓏的身材,會讓很多不了解她的人,誤以為這是一個乖巧聽話,小鳥依人的女孩。
然而實際上,這個名字很女人很女人的女人,卻是一個比陵天城絕大部分男人都還要男人的存在。
至少陵天城年輕一代,沒有幾個敢在她面前充男人。
不是不想,實在是沒有那個本錢。
蘇紅妝,陵天城七大家族中蘇家長房的五小姐,從小長相可愛,性情乖巧。
不過這種情況只持續(xù)到七歲。
到了七歲的某一天,這個所有人眼里的乖乖女,不知道上了什么瘋,突然迷上了練武。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還是一個罕見的武道奇才,練一天能頂?shù)蒙蟿e人一個月。
于是很快就有人遭殃了,先是蘇家本家的小孩,一個個以或玩耍,或切磋,或比武的理由,被她虐了一個遍。
打遍蘇家無有敵手之后,蘇紅妝開始走出家門,挑戰(zhàn)陵天城了。
其他六大家族,包括城主府的同輩小孩,但凡能碰上的,都被她挑戰(zhàn)了個遍。
一開始還因為挑戰(zhàn)的大部分都是比她年長的孩子,勝少負多,但隨著她年紀逐漸增長,武道修為越來越高,則從勝少負多,變到五五開,再變成打爆絕大部分人。
當她到了十五歲,更是整個陵天城年輕一代,沒有幾個人,沒有被她碾壓過。
哪怕初次交手的時候贏了,你也別高興,她肯定會再找上來。
輸了一次就挑戰(zhàn)第二次,輸了兩次就挑戰(zhàn)第三次,輸了三次就挑戰(zhàn)第四次……直到她有一天把你打趴在地上為止。
能夠一直交戰(zhàn)一直贏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朝歌——公認的陵天城第一天驕。
甚至連蕭冕……蕭冕沒有跟她打過,每次見了都躲著。
有時候實在躲不過去了,就指指不遠處的葉朝歌,示意跟葉朝歌打去,那是我婆娘,打贏了她再來找我。
蘇紅妝當然知道蕭冕是找借口不跟她打,但每次一見到葉朝歌,她都會生出無窮的戰(zhàn)意,然后眼里就沒有其他人了。
葉朝歌是那種清冷孤傲,仿佛飄在天上的人,蘇紅妝不找她,她也就無視,非要跟她打,她也不拒絕。
于是每次蘇紅妝想找蕭冕打,都被他躲開,最后變成她被葉朝歌碾壓。
一次又一次,莫不如此。
但其他人就沒有那么幸運了,除了第一家族的長孫從不出府,以及城主府的大公子,早早去了師門,剩下都看到她就怕。
不是打不過,就是被糾纏煩了,狗皮膏藥那種,不輸一次怎么甩都甩不掉。
這不涉及生死大仇,她也頂多把人虐得看起來有點慘,從不會傷及對方的根基,所以各大家族的長輩也不怎么好插手。
于是除了葉朝歌這個公認的第一天驕外,蘇紅妝也多了一個公認的外號。
“蘇家的瘋婆娘!”
這樣一個女人,難怪范茂茂會被嚇得要躲婚。
“兄弟,我很同情你!”
“我記得八年前的時候,蘇紅妝沒事就扛著一把大刀在街上走,不跟人打一場絕不回家。”
“你說要是你們真成親了,新婚之夜,她會不會給你來個手起刀落?”
蕭冕拍了拍范茂茂的肩膀,一臉同情。
范二公子欲哭無淚。
……
就在范茂茂直接拿酒壺灌,想要大醉一場的時候。
一個高大魁梧,肩懸黑色披風的漢子,來到了蕭府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