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枯禪寺
沐辛九從一片雜草中清理出一條小路,順著臺階而上,一股濃濃的惡臭撲鼻而來。
既像尸臭,又像大量血液將寺廟大門浸泡腐爛后,發(fā)出的腐木腥臭。
她皺眉,掩住口鼻,拿出一把匕首,用它推門,這次,門卻沒有像城門一般被輕輕推開,而是里邊被人栓住,無法打開。
沐辛九心中一喜,里面有人!
用匕首叩了幾下大門,等了一會兒,沒人出來開門。
叩叩叩——
斷續(xù)敲了幾次大門,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沐辛九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失誤了,神識掃視寺內(nèi)的結(jié)果也告訴她,那里面根本沒人。
就在這時,一陣涼意從背后襲來,讓她微微打了一個寒顫。
轉(zhuǎn)過頭去,卻白日里空無一人的街道,現(xiàn)在站滿了人。
擠擠攘攘的人群正朝枯禪寺走來。
有的斷臂殘腿,有的姿態(tài)怪異,臉上、身上到處是淤泥與血跡。
走路方式也怪異異常,不像是活人,仿佛是一具具直立行走的、沒有靈魂的軀體。
微風(fēng)吹過,聞到生人味道的活死人變得狂躁起來,開始嘶吼著瘋狂的朝這里撲來。
看到這副場景,沐辛九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里一緊。
這么多活死人,她要殺到何年何月。
活死人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而是介于這二者之間的一種生物,他們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
沒有知覺,沒有生與死的界限,就以這種不人不鬼的方式活在人世間,不老不死,不傷不滅。
在他們周圍,一旦出現(xiàn)活著的生物,他們便會一擁而上,把活著的生物分食掉。
很顯然,現(xiàn)在的沐辛九就是他們眼里的大餐。
沐辛九咽了咽口水,想到什么似的,不顧枯禪寺門上的尸臭腐臭,瘋狂的拍門,清冷的嗓音中染上了一絲急切,“有人嗎,快開門!”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撞大運的遇見這個,活死人出現(xiàn)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戰(zhàn)場或者萬人坑附近,城市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拍門的動靜將后面的活死人也一并吸引了過來,從寺門口往下望,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
居然有這么多活死人!
怕是這座城里所有的人都在這兒了。
沐辛九都想在心里問候神魔老祖了,也不告訴她這里面的是什么東西,讓她有個心理準(zhǔn)備。
她倒不是怕這些鬼東西,而是他們根本殺不死!一旦被他們纏上,就難以脫身,要么一直和他們戰(zhàn)斗,要么就成為他們口中的美食。
活死人的嘶吼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她的耳邊,沐辛九重重拍了一下門后,轉(zhuǎn)過身來孤注一擲,準(zhǔn)備與活死人拼殺。
第一個活死人撲上來,腐爛嚴重的臉上滿是驅(qū)蟲,隨著他的動作而簌簌下落。
沐辛九拿出往生戒里的古劍,一舉砍下去,將他的半個身子砍掉,下一秒又重新變成剛才的模樣,繼續(xù)朝她撲來,嘶吼著要將她撕碎。
她只好拿劍擋住他的攻擊,心里一涼,不老不死,不傷不滅,這還怎么打?
后面的活死人也陸續(xù)趕到,飛躍著朝她撲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從寺廟大門后伸出一只手,將她拽了進去。
關(guān)門前,第一個活死人的一只手也跟著鉆了進來,卡在兩扇門的中間,不停在揮舞著。
沐辛九上前一舉砍下他的手臂,里面的那人也在同一時刻默契十足的把門栓插好。
終于安全了。
門關(guān)死后,沐辛九松了一口氣,晃身一屁股坐在門后面的臺階上。
“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下次切莫再做這般殘忍之事了,佛門重地,又怎可見血殺生,念你是第一次……”
沐辛九這才有精力打量救她的那個和尚。
精致如刀削般俊美的神顏,卻頂著一個光頭,即使身穿一襲袈裟也掩蓋不了渾身的妖滟的氣質(zhì),尤其是那一雙妖瞳,光波流轉(zhuǎn),攝人非凡。
此刻正雙手合并,念經(jīng)般在她面前念念有詞,說了一長串話,除了開頭兩句聽得懂外,后面什么波羅、般若,她一句也沒聽懂。
總覺得這個和尚身上的氣息和這一身袈裟十分違和,又莫名和諧,想了想,沐辛九也只能用妖僧兩字來形容這個和尚了。
眼神微凝,她注意到他垂頭時光禿的頭頂上并沒有戒疤,心下疑惑更甚。
在這個世界里,出家人的頭頂只有點了戒疤的人,才可以算作和尚。
沒有戒疤,只能叫做行者,可以隨時下山,重返紅塵,沒有戒疤的人,身上自然不能披著袈裟,以免亂了佛門的規(guī)矩。
而這個人……似乎是一個矛盾而又和諧的奇怪存在。
收回目光,她打量起枯禪寺里面的環(huán)境。
這里面的環(huán)境與外面完全不相同,恍若一個世外桃源,地面也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廟里的燭火仍然燒著,徐徐紫煙向上飄去。
沒有見到其他僧人,沐辛九狀似無意的隨口問起,“這里就剩你一個人了嗎?”
寧世風(fēng)念著的超度經(jīng)被中斷,微嘆一口氣后,點點頭,妖瞳流露出幾分哀傷,“是的,就剩貧僧一人了?!?p> 這寺里的住持還有眾位師兄師弟,全都變成了外面那群人的模樣。
整座城,大概也只剩他一人了。
“你為什么沒事?”
沐辛九悄悄和他拉開一段距離,她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人身上有這么多矛盾點,卻又能奇幻的在他身上變得和諧一致,仿佛他生來就是如此。
她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就是讓這座城變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zhǔn)住?p> 拳頭處捏緊,六系靈氣悄然縈繞在手上,隨時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寧世風(fēng)一怔,他怎么感覺到一股殺氣。
奇怪的望了一眼沐辛九,她的表情一直都沒變過,怎么會有殺氣,一定是他想多了。
“這,貧僧也不知道,外面那群人也是最近一個月才變成這副模樣,這個月里他們相互撕咬,生吃活剝他人,就連我們枯禪寺也沒能幸免,可不知為何,他們卻不來咬我。”
自從住持和眾位師兄弟出事后,他只好不時出寺到街上購買食材,以確保自己不會被餓死。
這一個月里,他親眼目睹了漳周城內(nèi)的變化。
從最初的幾百戶人家早早關(guān)門躲進房屋,到后來的十幾戶人家閉門不出,再到最后的全部被同化,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