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采摘講究季節(jié)、時辰,不同季節(jié)和不同時辰采摘的中藥性能都不同。
而草蒿的采摘需要日中以后日落以前的時辰,之前救劉玉翠剩下不少烈酒泡草蒿,足夠再救一人,剩下的同村病患也只能明日日中,采摘草蒿浸泡后才能救治。
萬幸的是,張義山不用再次蒸餾烈酒,一下午的時間,劉玉翠釀制的釀酒就蒸餾出了五六斤烈酒,足夠救治同村的幾個病患。
張義山將草蒿采摘的因素,與這幾位家中有病人的村民說了,剩下的草蒿先救誰,這種關(guān)乎人命的選擇題,他是不會做地,由這幾名村民自己選擇。
幾個村民一番禮讓之后,便達(dá)成了共識,誰病重就先救誰。
這結(jié)果張義山大出意外,心里對大唐老百姓超正的價值觀折服得五體投地。
一干村民擁簇著張義山來到王氏的家中,王氏在娘家中本無姓,所以隨夫家姓,家公正是小楊村的村正王懷安。
此刻,王家家人聽說能治瘴虐的小神醫(yī)張義山到來,全家老小除了病重的王懷安全迎了出來。
“二郎,你癡癥好了?”一個十八七的少年帶著一臉吃驚,迎上來就道。
張義山認(rèn)識這少年,是王懷安的幼子王三郎,平日里專趕牛車,為村中鄉(xiāng)親往返與長安提供便利,他也賺些錢補(bǔ)貼家用,其實就是村里跑運輸?shù)摹?p> 不用他開口,一同回來的王氏便搶先對自家三郎道:“義山的癡癥當(dāng)然是好了,還治好了你張家阿嫂的瘴瘧,阿嫂讓他來給咱阿耶瞧瞧!”
王三郎一聽這話,雙眼放光,滿臉哀求之色對張義山道:“二郎你可要救救我阿耶啊?!?p> 說完,雙腿一曲就準(zhǔn)備跪。
張義山忙去托住王三郎,奈何力氣小,竟讓王三郎跪了下去,接著王家人都跟著跪了下去。
看著一地跪著的王家人,他有些傻眼,急道:“你們?nèi)粢颍冶悴会t(yī)了,愛誰誰?!?p> 大唐人那點都好,動不動就喜歡跪他,這不是讓他折壽么。
聽到張義山話說得那么絕,王氏哪還敢讓家人跪張義山,急忙讓一家人起來,將張義山迎進(jìn)院子。
一進(jìn)院子,張義山就看到一口漆黑的棺木擺在院中,若不是他救了劉玉翠,王家人已經(jīng)打算好,要是王懷安挺不住就做喪事了。
進(jìn)了屋里,看到躺在床上氣若游絲地王懷安,和劉玉翠得瘴瘧的癥狀一樣,張義山又從王氏嘴里得知,王懷安得了瘴虐有四日了,尋了好幾個大夫,包括鄉(xiāng)里的李大夫都說沒法醫(yī)治,和劉玉翠得瘴虐的談話一樣,只能找孫神仙前來醫(yī)治或許還能有救。
張義山已經(jīng)不只一次聽別人提起這位姓孫的“神仙”了,他料想是個孫神仙應(yīng)該是個神醫(yī)。
附近地大夫醫(yī)不了,孫神仙又尋不到,誰能治療瘴瘧,誰就是病患家屬眼里地香饃饃,張義山能治,便成了小楊村的香饃饃。
張義山簡單地詢問了一下王懷安的情況,又探了王懷安體溫和虛弱地脈搏,對一臉期望地王家人和村里的鄉(xiāng)親道:“王阿翁瘴虐日久,我不敢打包票一定能醫(yī)治,我只能試試看,若是救不了王阿翁可不能怪我?!?p> 王懷安得病時間長,加上年齡大,搞不好烈酒泡的草蒿泥一下肚,老人就掛了,要是把責(zé)任怪他頭上,那真是無妄之災(zāi),所以丑話必須說前頭,王家人答應(yīng)了,他才敢給王懷安喂藥。
王氏當(dāng)即道:“你都救回了自家阿嫂,你的藥一定沒問題地,你盡管試,若阿耶發(fā)生什么意外,誰尋你麻煩我王家人與他勢不兩立?!?p> 王三郎也點頭道:“阿耶本來沒救,義山你盡管試,出問題也是阿耶時運不濟(jì)?!?p> 周圍一干村民也是紛紛開口勸張義山醫(yī)治王懷安,本來就是沒救地,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醫(yī)唄,治出什么結(jié)果,也沒人怪罪他。
張義山的“小人之心”這才放下心來,將帶來的烈酒泡草蒿泥,一分為二,讓王氏分兩次喂給昏迷中的王懷安,又囑咐那些家里有病患的村民,明日日中他采摘了草蒿才能醫(yī)治村里剩下地瘴瘧病患。
回到家中天已經(jīng)黑了,看著劉玉翠坐在廳屋,拿著蒲扇驅(qū)趕著蚊子,還點上了不是逢年過節(jié)才點的油燈,張義山就知道嫂嫂在等他。
張義山借著油燈的光線,發(fā)現(xiàn)劉玉翠的氣色已經(jīng)好多了,見劉玉翠用蒲扇驅(qū)趕蚊子,讓他心中念頭一閃,如果他沒記錯,瘧疾是血液傳染病,傳染他人唯一的途徑就是蚊子叮咬。
與王氏的交談中,王懷安是小楊村第一個得瘴虐的人,而后接二連三的村民得了瘴虐,蚊子才是罪魁禍?zhǔn)祝绻患皶r防止蚊蟲叮咬,小楊村的人人都有被傳染的風(fēng)險。
“二郎,王家阿翁醫(yī)了?”
劉玉翠見到張義山就是一臉的喜色,往日照顧的癡兒一夜清明,還變成了能人,輕易就捉了那么大一條鯰魚,還能做出來精美的包子,吃過包子的人都差點吞了舌頭。
最重要的是連大夫都治不了的病,張義山幾個時辰就治好了,別說小楊村沒有,就算鄉(xiāng)里縣里都沒有這般能耐的少年郎,劉玉翠此刻的心里比自己兒女出息都高興。
“嗯,醫(yī)了,但王阿翁年齡大,又患瘴瘧日久,義山也不敢打包票能醫(yī)好?!睆埩x山實話實說,心里頭卻在想著如何防蚊。
防蚊白天還好說,有蚊子拍死就夠了,晚上防蚊就麻煩了,人都睡著了怎么防得???
不是富貴人家,誰家里用得起紗帳,尋常百姓家大多燒的是蒿草、艾草,可是燒草防蚊時效太短,人總不能睡個半個時辰就起來燒一把蒿草、艾草防蚊吧。
見張義山似乎有些神情恍惚,劉玉翠當(dāng)他累了,便隨便交代了幾句,讓他好好安息。
滅掉油燈,張義山回屋,看著張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嘆了一口氣,在這個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時代,他也只能隨大流一天黑就睡他喵地。
但他卻和昨夜一樣,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昨夜睡不著是和穿越有關(guān),完全無視了黑暗中覓食的蚊子,今夜睡不著,是黑暗中“嗡嗡”吹著沖鋒號的蚊子騷擾,讓他頭大如斗,只能和衣而睡,還用衣衫蓋住了腦袋只留一角呼吸,心中咬牙切齒暗想:“本阿叔與蚊子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