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門采草蒿的時候,張義山有些傻眼。
張家的院外圍滿了人,大多是村里的婦人和孩子,不知道她們?yōu)槭裁磳幙煞艞壗o莊稼灌水,也要來瞧瞧村里的“小神醫(yī)”治病救人。
“都讓開。”
兩個村婦在前開道,呼和著人群,堵在院門的村民自動從中讓出一條通道。
張義山步出院門,就發(fā)現(xiàn)兩個村民一左一右,一個拿著蒲扇給他扇風,一個拿著油紙傘給他遮擋烈日,這待遇讓他有種大領導出巡的錯覺。
那群看熱鬧的村民呼啦一聲,都跟在他屁股后頭,一同往村外走去,場面著實壯觀。
“這草蒿,莖直多分枝,葉子互生,葉子像羽毛,夏天開花……”
一邊走,張義山一邊介紹草蒿的形狀,一個年約四十的村婦便轉身,大聲對跟在張義山身后的村民喊道:“小神醫(yī)的話,大伙都聽明白了么?”
村民紛紛答應:“聽明白了?!?p> 村婦又喊道:“一會,大家合力尋找草蒿,不能累著小神醫(yī)?!?p> 來到野外,跟來的村民根本不讓張義山動手,讓他待在樹蔭下納涼,旁邊還有個小屁孩用蒲扇給他扇風,時不時的還有人遞來一碗水,給他解渴。
跟來的村民在四十歲村婦的組織下,四散開始尋找草蒿,盡管他們對“草蒿”還極其陌生。
草蒿本來就不是什么稀罕物,荒郊野地里一抓一大把,只不過大家都不認識。
過了一會,一個小孩握著一把草蒿來到張義山的面前,墊著腳尖努力拔高身子,舉著手里的草蒿對他道:“神醫(yī)阿叔,草蒿是不是這種草?”
這時候四散尋找草蒿的村民,紛紛好奇地湊了過來,雖然草蒿常見,但他們并不知道隨處可見的雜草就是草蒿,更不知道這雜草能治療瘴虐。
“對,就是這種草?!睆埩x山從小孩手里接過草蒿,笑瞇瞇地看著小孩。
這些村民有了范本,頓時有了目標。
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就有好多村民手捧草蒿返回,張義山這個總指揮,看著數(shù)量夠了,便道了聲:“夠了,回去配藥?!?p> 于是為首的村婦招呼一聲,四處的村民和來前一樣,又擁簇著張義山、帶著草蒿浩浩蕩蕩地進村、回張家院子。
張義山一入自家院子,為首村婦就將一群村民全部攔在院外,呼喝了一聲,道:“都別跟進去,吵著小神醫(yī)配藥,村里得了瘴虐的鄉(xiāng)親救不過來怎么辦?”
院外大人小孩人人止步禁言,生怕吵著“小神醫(yī)”張義山“配藥”。
烈日當空、天氣炎熱,可是張家院外等候的村民沒有離開地意思,一個個被烈日曬得渾身臭汗,帶著一臉好奇等著他們的小神醫(yī)出現(xiàn)。
半個時辰后,房門終于打開,只見張義山開門就對他們道:“夏日防蚊的雜草,誰家里有,取些來,我有用?!?p> “我家有,我這就去取?!?p> “我家也有,小神醫(yī)等等我這就回家取來?!?p> “……”
在場的村民人人自告奮勇,一來一去,不到兩刻鐘,張家院子里就堆滿了各類防蚊雜草。
張義山心嘆,要是他這“小神醫(yī)”讓這些村民跳河,恐怕也沒人拒絕。
這個時代大夫少,帝都長安城下的長安縣還好說,若是偏遠地區(qū)求醫(yī)到臨縣都的常事。
所以張義山這“小神醫(yī)”成了小楊村的重點保護對象,那些家里沒活的大人、小孩就成了他的跟班和保鏢。
看著滿院子的防蚊雜草,和張義山之前估計的差不多,都是些蒿草、艾草等燃燒驅蚊的干草,不過這些驅蚊干草燃燒驅蚊,時效堪憂。
當著這些村民的面,張義山抱起一捆驅蚊干草,也不說話,似乎要干點什么。
那些圍觀的村民見他干活,頓時不樂意了,一個村民搶上前,一把奪下他手中抱著的驅蚊干草,抱在手中,道:“小神醫(yī)有什么活兒只盡管說來,我等來干?!?p> 張義山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這村民一臉不樂意,繼續(xù)道:“小神醫(yī)你說怎么干,咱大伙就怎么干?!?p> “對,可不能累著小神醫(yī)?!?p> “小神醫(yī)是金貴人,要是讓小神醫(yī)干活,咱還要不要在小楊村混了?”
“小神醫(yī)盡管指使咱們干活,大家一起動手,就是三兩下的事?!?p> “……”
還有這種操作?
張義山覺得自己面對村民的熱情很是“盛情難卻”,發(fā)誓絕不能打消村民幫他干活的積極性,于是拱手作揖,道:“義山多謝諸位鄉(xiāng)親了。”
其實,某人心里已經(jīng)樂開花了,這些擺在院子中的驅蚊干草,他一個人想要磨成粉,不知道猴年馬月,他本來就沒干過這種活。
于是,他指揮了滿院子的村民開始用碾子碾碎,而后過篩幾次,達到粉碎的要求后,又讓一部分村民開始用家中現(xiàn)有的磨盤磨粉。
碾子、篩子、磨盤這些粉碎、磨粉工具不夠的,自有村民回家?guī)恚粫r間張家小院干活的村民人滿為患。
張義山又成了閑人,在院中樹蔭下納著涼,美滋滋地指揮著這群“免費勞動力”干活。
幾個時辰后,張義山取出烈酒泡好的草蒿泥,分發(fā)給家中有瘴虐患者的村民,交代他們患者吃了一副之后不見好,再來討要一副。
村正王懷安患瘴瘧之癥都要準備做喪事了,也是兩幅救過來,他不相信村里那些身患瘴瘧的村民,能嚴重過村正王懷安?
夕陽落山,劉玉翠收工回家,就看到了滿院子干活的村民,與村民打過招呼之后,帶著滿臉疑惑問張義山:“二郎,咱家這是什么情況?”
張義山?jīng)_著滿院子的防蚊干草,咧嘴一笑,道:“嫂嫂,咱家以后想吃肉餡包子就吃肉餡包子、想吃肉餡餃子就吃肉餡餃子,就全靠這堆雜草了?!?p> 劉玉翠臉上一喜,雖然不知道什么是“肉餡餃子”,為什么靠一堆防蚊雜草吃包子吃餃子,但她從張義山的話里聽得出來,她家這位阿叔又有發(fā)財?shù)拈T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