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自然的能力固然神奇,卻難免承受外界異樣的眼光,小柒則不然。她記憶里壓根就沒有平常人面對異常事件的忐忑,頗有一股“我本異類,原當如此”的淡定。這要歸功于爺爺多年來的潛移默化。
南老少年離家獨自闖蕩,擺過地攤出過苦力打過零工也做過跑堂的伙計,后來三十幾歲拿自己的積蓄開了個小賣部,直到后來的“梓林超市”,幾十年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練就了一身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本事,篤信神佛本就清心寡欲又樂善好施,年輕的時候也有人給介紹了幾個,總說沒有一起過日子的情份。于是,再有人介紹的時候就調(diào)侃自己是童子命,合該一輩子單身。再后來,有了小柒。南老高興的不得了,說菩薩垂憐他,給他送了個寶兒。南老活著的時候,小柒儼然他的掌中寶。收養(yǎng)她的時候,就接受了她的異常;撫育過程雖說喜憂參半,卻一直山一樣默默陪伴;等她有了性別意識,二話沒說就隨了她的選擇。十三歲孩子剛念初一,南老檢查出了食道癌,晚期。萬般留戀也不得不撒手人寰,所幸還來得及把身后事安排妥當。
小柒在爺爺?shù)陌才畔?,順利的熬過了這幾年的寒窗苦讀。從小就熱衷繪畫,跟著師傅學了十幾年。高三一入學師傅就征求了她的意見:白天去學校上課,晚上去師傅那兒集訓;等來年一月中旬參加省里的統(tǒng)考。小柒欣然同意,原本高考能進安市美院學油畫就是她的理想。
月中假本該好好休息,不想?yún)s過了個撲朔迷離的生日。
此刻看著爺爺留給她的巨額財產(chǎn),小柒內(nèi)心五味雜陳。
爺爺剛走那一年,她也曾想象過家人如果找來自己該怎么辦,甚至設(shè)想父母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一丟丟的抱怨,但很快就寬慰自己說“幸虧他們把自己扔在了爺爺?shù)男〉陜骸保蝗辉缇蛢鏊懒?;于是,所有的浮想?lián)翩和抱怨委屈,便止于衡量利弊之后的心存感激。
南老生命里的最后一段光陰全都留給了小柒:把自己所有能變現(xiàn)的東西,都換成了存款折上的數(shù)字;把當初包裹里的舊相框反復叮囑一定不能弄丟,還有包裹里的十萬元和利息跟匿名寄來的銀行卡全都換成了安市的房產(chǎn),贈予小柒并走完了相關(guān)的法律程序;委托虞躍做監(jiān)護人,然后交代了今天要辦的事兒。
那個玉墜是南老為小柒藏的一個私心,所以沒告訴虞躍,交代給了呂行長。虞躍跟小柒相差六歲,那時也剛成年,對小柒的喜歡藏在眼睛里卻瞞不過南老,自己的寶貝被人惦記的感覺很微妙,有驕傲有酸澀還有點兒不太放心。于是,暗搓搓的把小柒交代給他卻又鄭重其事的讓小柒改口叫“虞叔”。為此,本來就不善言談的虞躍一個月都沒搭理南老,最終在虞奶奶的威壓下直到南老咽氣的前一刻才不情不愿的點了頭。
因為自己是這樣的身子,小柒有意識的跟所有人保持距離,除了師傅和虞奶奶那兒,幾乎哪兒都不去,無論多晚都回家住宿。與外界聯(lián)系最多的就是同學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