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一邊認(rèn)真地欣賞歌舞,一邊拿著小勺子,舀著碗里的蝦仁,一個接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李世民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慢些吃!”他剝的速度快跟不上了。
月溪沖他眨眨眼,“我不會噎著的!”
他嘆口氣,“真是家門不幸!”
直到家宴結(jié)束時,她才注意到李世民面前很大的一堆蝦殼,不由得有些窘迫,“原來我吃了那么多……”
“你才知道!小饞貓!”李世民寵溺道。
“看來二弟以后還要多多練習(xí)剝蝦的速度了!”鄭玉瑩臨走時還不忘打趣一下,弄得月溪更窘了,李世民拉了她的手,“走,我們回家!”
馬車停在秦王府門口,李世民將月溪抱下車,“不必再裝下去了!”
她一愣,原來,他早就知道,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他……
她的確是拋開了一切怨念瑣碎,輕裝上陣,可是,從頭到尾,她就僅僅是在演戲么?那種幸福的感覺那么真實(shí),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般放肆地開心了。
今日種種,這不正是她期盼已久的幸福么?
可是她不能……她沒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幸福,她的過去不可能成為一張白紙,他侵她河山的事實(shí)也不可能一筆勾銷……
如果今日是一場夢,她多想永遠(yuǎn)不要醒來,這樣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這晚李世民沒有過來,他應(yīng)該去陪無垢了吧……
她坐在銅鏡前,托著下巴,似乎還沒從家宴的氣氛中回過神來。
怎么會……有些想他……明明剛剛才分開……
“夫人,奴婢伺候你梳洗?!鄙汉鞫肆怂柽M(jìn)來。
看著這個丫頭忙碌,她突然發(fā)問,“怎么自打你跟了我,就再未做過蓮子桂花羹了?”
珊瑚停下手里的活,“奴婢,奴婢怕夫人生氣……”說到最后聲音愈來愈小,像蚊子哼哼。
月溪噗嗤一聲笑了,“你覺得我會和一碗羹置氣么?”
珊瑚悄悄抬眼看了看夫人,那笑容真美,看得她失了神。
“快去給我做一碗,我想吃了?!?p> “是!”珊瑚一驚,回過神來,趕緊領(lǐng)命而去。
李世民自宮中家宴之后,除了每日去容德殿看望懷有身孕的長孫無垢,幾乎是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
為此,田福忠是心急如焚,王爺雖明面上說是讀書,但這大過年的,日日黑著臉一言不發(fā)挑燈夜讀?
這說法連那幾房夫人都打發(fā)不了,可叫他如何是好!
說起那幾位夫人,別看她們在王爺面前個個知書達(dá)禮規(guī)規(guī)矩矩,實(shí)際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他可是都領(lǐng)教過了。
縱觀這秦王府后庭,能讓他田福忠心服口服的,唯獨(dú)長孫王妃一人,那才叫正真的大氣!觀音菩薩似的,大慈大悲。
剛進(jìn)府的楊夫人也不錯,是個心思單純的,不勾心斗角,不處處算計(jì),也從不為難他們這些下人,就是整日李世民李世民的叫,倒也是……獨(dú)樹一幟。
想到這楊夫人,田福忠嘆了口氣,這王爺心情不好,還不就是為了她!王爺?shù)男乃?,他洞察得一清二楚,跟明鏡似的。若是楊夫人能來服個軟,這事就好辦多了,也省得他整日的提心吊膽。
“田總管!”軟綿綿的喚聲打斷了田福忠的思緒,這聲音他太熟悉了,這位祖宗,可是個會來事兒的,他得小心伺候。
“陰。夫人!”田福忠行了禮,“夫人有何吩咐?老奴定當(dāng)萬死不辭!”
“呸呸呸!這大過年的!”陰氏空吐幾口,用帕子擦擦嘴,接著又換過軟綿綿的腔調(diào),“就是找田總管幫點(diǎn)小忙,要不了你的命!”
“夫人請說!”
“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子,一到了冬日,總是暖不了,這屋里啊就少不了多添幾盆碳火!這不,上次領(lǐng)的又快用光了,所以才來再向田總管討一些!”
“夫人,這年前不是才剛發(fā)過么,才這么幾日就都用完了?”
“是用得快了些,我也不為難你,要不了多少,你就從其他夫人的例份里撥一些給我就行了!”
陰氏說著便要叫人抬走旁邊的一箱木炭,田福忠連忙上前制止,“夫人夫人,這箱可使不得,您要要,屋里抬!”
陰氏疑惑道,“怎么?這箱還鑲了金不成?”說著順手打開了箱子,看了看,里面的木炭果然和她們平日所用略有不同,材質(zhì)明顯更加上乘。
一時間她便來了氣,“好你個田福忠,竟敢苛扣后庭例份!”
田福忠委屈道,“哎呦我的夫人,你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
“那你說,這木炭怎么回事?”
面對陰氏的質(zhì)問,田福忠只得如實(shí)交代,“這是楊夫人的例份……”
“那為何她的例份與我們不同?從實(shí)招來!”
“這是王爺安排的,打楊夫人一進(jìn)府,她的那份就與眾不同,那樁樁件件都是王爺欽點(diǎn)的……”
陰氏心里雖是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露出了微笑,“田總管,王爺近日可還好?”
“一直在書房看書?!痹趿纤龅膿Q了話題,田福忠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小心作答。
“混賬田福忠!你還想糊弄誰?王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陰氏連恐帶喝,幾句話就把田福忠的實(shí)話給詐出來了。
“不敢不敢!王爺這是跟人置氣呢!”
“誰那么大的膽子,敢與王爺置氣?”陰氏趁熱打鐵逼問道。
“老奴不知!”
“你日日跟在王爺身邊你會不知?”
“這主子的事,他若自己不說,我們做奴才的怎敢過問?”任憑她再怎么問,田福忠就到此為止了,都是他的主子,他誰也得罪不起。
“嬤嬤,你覺得田福忠說的是誰?”陰氏問道。
“夫人,這府里敢惹王爺生氣的,除了椒蘭殿那位,還能有誰?”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嬤嬤陰陽怪氣道。
“就知道與那小妖精脫不了干系,今日我非親自教訓(xùn)教訓(xùn)她不可,不知天高地厚!”陰氏鐵了心地往椒蘭殿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