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心將手里的紙遞給嬴湛。
紙上畫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猙獰惡犬，當(dāng)然，這是根據(jù)嬴湛的描述，想刻意營造出來的樣子，但實際上，憤怒的中華田園犬，看起來依舊呆呆的，憨憨的。
哪怕會咬人，也沒那么可怕。
尤其，還是披著馬甲很肥的一條土狗。
嬴湛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p> 顧傾心對自己的畫作很滿意，然后用手機拍下來，發(fā)到了群里，讓小伙伴們趕緊去排查嘉禾小區(qū)及附近，看看這是誰家的狗。
既然是嶄新的馬甲，就不是無主之犬。
嬴湛說過，像這種通靈之物，通靈前的本性會占據(jù)思維的絕大部分，比如之前是一條看門狗，那通靈后，它對這份職責(zé)會更為堅持。而如果之前是一條惡犬，那通靈后，咬人作惡時會更加聰明機靈。
依他的經(jīng)驗，昨晚那條狗，很聰明，這一點從它已經(jīng)可以說人話就能看出來了。
嬴湛瞧著顧傾心在手機上打字，有些好奇，也有些手癢。
顧傾心抬眼瞥他一眼，“看什么？”
“沒什么，就是覺得，好神奇?！辟坷蠈嵉馈?p> 顧傾心將手機一收，盯他半晌。
她的眼睛很有神，看人時卻總帶三分俯視，人又漂亮，被這般盯著，嬴湛覺得有些不自在。
“只要你聽話，我可以給你買個手機?！鳖檭A心說道。
嬴湛撇撇嘴，聽話？開玩笑吧。
顧傾心見此，哼了聲，“你知道的東西不少，對我們很有幫助，咱們可以互惠互利?！?p> “比如呢？”嬴湛問道。
“比如就算你將這里的書都看完了，對這個世界有了認(rèn)知，也很難融入進(jìn)去?！鳖檭A心說道。
嬴湛想了想，不太明白，“為什么？”
“因為你沒錢?！鳖檭A心平靜道。
嬴湛張了張嘴，下意識去摸口袋。
“我給你的那點錢，也就夠出去喝個咖啡，搓幾頓飯館，連上檔次的西餐都吃不了?！鳖檭A心抱著胳膊，淡淡道：“像你，不是異人，沒有能力，就會幾招花拳繡腿，除了是從民國來的這個身份外，一無是處?！?p> 嬴湛被人當(dāng)面這么說，尤其還是一個女人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胤穸?，心里?dāng)然不舒服。
不過，他并不想主動暴露許多，至于對方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那就看對方的本事了。
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要想弄錢的話，門路很多，便是去自己曾幫助過的幾個大戶家里，沖這份淵源，起碼也能接濟自己不少銀子吧？
當(dāng)然，這幾百年過去，也不知道那幾個大戶人家，還有沒有傳承下來。
見嬴湛不說話，顧傾心還以為自己故意激將起作用了。
“但你要是跟我們合作，那就不一樣了。”顧傾心說道：“甚至這家書店都可以送給你，你還會缺錢嗎？”
嬴湛沉吟片刻，道：“這家書店地段很好，但這兩天，一個客人都沒有?！?p> 顧傾心道：“那小丫頭不是來消費了么？”
“對啊，她買書的錢…”
“那是我的錢?！鳖檭A心糾正道：“書店的進(jìn)項，是我的錢。”
嬴湛覺得對方有些財迷，沒自己賣，你能有錢？
“好了，說說，你還知道些什么？”顧傾心坐在桌子上，兩條修長的腿不時晃著，腳后跟蹭著桌腿。
嬴湛倒了杯水，隨口道：“那知道的可多了?！?p> 顧傾心眼神一亮。
“都是聽說的?！辟啃α诵?，“可能你也聽說過?！?p> 顧傾心呵了聲，起身，“行，我也懶得跟你扯皮。”
嬴湛舉了舉杯。
顧傾心看他一眼，轉(zhuǎn)身便走。
“對了，沒事別再出去了?！遍T口，她回頭，“免得你露出馬腳，被我發(fā)現(xiàn)?！?p> 她做了個‘我緊盯著你’的手勢，推門走了。
嬴湛覺得有被這閨女笑到。
……
明嵐中學(xué)，初中部，初三六班。
米思思托腮，望向窗外。
陽光很好，樹上的花被風(fēng)吹著，綠葉沙沙作響，麻雀在徘徊，開著半扇窗，外面?zhèn)鱽砑?xì)微帶著絲絲涼意的風(fēng)，還有操場上隱約傳來的笑聲。
講臺上，禿頂?shù)睦蠋熖咸喜唤^地講著，講臺下的學(xué)生無精打采地聽著，每到還有幾分鐘要下課的時候，總會是這樣。
仿佛知識點就是要拿到這個時候來講，可學(xué)生早就迫不及待。
下課的鈴聲終于響了，不出意外地，在一片垮了肩膀眼露不耐的學(xué)生面前，老師拖了近二十分鐘的堂。
原本半個小時的大課間，只剩不到十分鐘的活動時間。
禿頂?shù)睦蠋熉朴频仉x開教室，身后的少男少女一下爆開了聲音，桌椅的拖動聲、說話聲、走動聲等等，與走廊上、樓下玩耍的聲音混在一處，無比熱鬧。
李斯躲在藍(lán)白色的書包里，耳畔傳來青春的細(xì)語，眼前所見是歡愉的笑聲，洋溢著的是一種從不曾見過的熱烈。
這便是新世界的學(xué)子么，他想著，這種氛圍，倒也不壞。
甚至，讓他這顆古板枯寂的心，竟也受到了感染。
米思思拿出手機，想要聽會歌。
但班上，兩三個女生走了過來。
李斯正瞇眼神游，就聽見啪的一聲，米思思的手機被其中一個女生拍掉了。
“昨晚你為什么沒上線？”說話的，是一個將校服外套系在腰間的女生。
這時，班級里原本的熱絡(luò)一頓，好像突然卡殼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這個女生叫方楠，挺混的一個人，很多人都怕她。
米思思抿了抿嘴，“家里有事...”
“有事不會提前打招呼么？”方楠推了她一把，邊上，另外兩個女生也冷嘲熱諷。
“你要是不想跟我們玩，就直說，別關(guān)鍵時候拖后腿?！?p> “就是，好心帶你玩，看你還不情不愿的?！?p> 米思思搖頭，“不是，我真的有事?！?p> “家里出殯?。俊狈介蘖寺?。
這話當(dāng)然難聽，四下不少同學(xué)都皺了眉，但沒有人開口幫米思思說話。
倒不是她為人討厭。
米思思長得漂亮，學(xué)習(xí)成績也好，而且就算常年只穿校服，但吃的用的，都能看出家境很好。聽說還住在嘉禾小區(qū)，那家里肯定是很有錢的。像這種同學(xué)，一般在學(xué)校里很吃得開。
只是因為她平時太高冷了，也就是不合群，別人不主動跟她說話，她就從來不去搭訕。所以同學(xué)都說她裝，漸漸地，就是說她瞧不起人。
其實米思思只是因為從小父母離異，性格有些孤僻，而且也覺得跟別人說不上話來，沒太大的談興。畢竟自己也不缺什么，也不用其他人幫忙，所以就算有時候看見別人在玩鬧，她想加入他們的話題，也總感覺開不了口。
或許只是偶然的一時興起，卻不是自己真正喜歡。
可能就是一個人太久，偶爾也想與人傾訴些什么。
但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確融入不進(jìn)去，也或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對不起。”米思思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