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寬趕到劉燕宿舍門口時,圍觀群眾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了,他趕緊輸入總密碼,打開門,帶著眾人救火,幸而方舟天花板有自備的消防系統(tǒng),火早已被滅,只是濃煙未散。
“劉燕!陳跡!咳咳···快找人!”吳孟軒第一個沖進去,被嗆得止不住咳嗽。
言寬趕緊遞了塊濕方巾給他,短促地說了句:“捂住口鼻?!比缓笥謱竺娴娜苏f,“安保進去找劉醫(yī)生和陳跡,其他人不要冒險。”
話畢,自己將吳孟軒拉出屋子。
五個帶著消防面罩的大肌肉男聽到命令,整齊地喊了聲:“是。”隨后脫掉外衣露出寬厚的腱子肉,沖了進去。
“怎么回事?是新來的那個進化者嗎?”物理博士肖淼焱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五官清秀,雖是個理科男,偏長了一副典型的的消瘦文人模樣,夜已深,但他仍身著正裝。
“是白日打了王朝新的那個進化者嗎?”化學(xué)博士楚燃從人群中擠出一個卷毛頭,眉眼彎彎地笑著,像只小貓般輕巧地探出身來,站定后從寬大的羊毛長衫口袋里掏出一袋半開口的薯片,邊說邊抓了幾片往嘴里塞。
“我看也只能是她,你們何曾見到劉醫(yī)生犯過如此不嚴謹?shù)腻e誤?”社會學(xué)博士黃皓昆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副料事如神的松快模樣,斜靠在墻邊,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老頭衫,后背已然被汗液浸濕,下半身是條寬松運動褲,顯然剛從健身房過來。
“那小燕咋樣了啊,有沒有生命危險?”機械專家莊樹隅手拿倆不同型號的扳手就想往里沖,背帶褲式的工作服還在大肚腩前打了個結(jié),露出健碩的肥肉,滿臉被機油蹭到的黑頭黑臉更是醒目。
“誒哥,你拿倆兇器是打算進去一手一個把她倆砸死?”太空科學(xué)負責(zé)人金狙隨意地伸出長腿一攔,莊樹隅沒穩(wěn)住重心,摔了個狗吃屎,惹得他一陣大笑,“我說你也健健身吧,一個搞機械的肚子那么大塊,下艙底的時候不卡凸起物嗎?”
莊樹隅倒是毫不在意金狙的惡作劇和嘲諷,他嘿嘿一笑從地上趴起,順帶把金狙不小心踢遠的人字拖又給他踢了回去,挺挺自己擁有傲人尺寸的腹圍?!翱u不卡肚!”
金狙一勾腳,人字拖復(fù)位。他穿得休閑,簡單的黑T短褲,但身上裸露的皮膚上都是如圖騰般錯綜復(fù)雜的紋身,一看就不是簡單好對付的人。
“你可拉倒吧!”
計算機專家徐智晶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鏡,黑眼圈已經(jīng)蔓延到鏡片邊緣,眼袋搖搖欲墜,倦態(tài)顯著,他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說:“我好困啊。”已經(jīng)三天沒好好睡覺的他現(xiàn)在腦里一片渾濁,壓根沒法順暢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就在幾人談話間,安保隊已經(jīng)從煙霧中出來了。
“找到人了嗎?劉燕和陳跡呢?”吳孟軒趕緊上前詢問。
“老吳你別急,慢點?!毖詫挿鲎〖钡悯咱劦膮敲宪?。
安保隊長岳揚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大揚你什么意思?人呢?”吳孟軒差點被這一搖頭嚇得跌坐在地,還好言寬先一步將他扶進懷。
“死了也要見尸??!”莊樹隅向來粗獷,此時說的話也口無遮攔。
“難道是那個進化者故意縱火殺人?”楚燃眨巴眨巴眼睛,難以置信但又順其自然地聯(lián)想到那個唯一的外來客。
“怎么可能!我不信!我要進去找人!”吳孟軒試圖掙脫開言寬的臂彎,想往房間里沖。
“不、不是!”岳揚磕磕巴巴地說,“我、我的意思是,沒、沒人!”
金狙攤攤手,翻了個白眼:“哎,結(jié)巴就是費勁?!?p> 黃皓昆挑眉:“里面沒人?那劉醫(yī)生和新進化者去哪了?”
“劉醫(yī)生會不會被那個人綁架了???”楚燃又眨巴眨巴眼睛,將吃剩的薯片袋隨地一扔,渣滓掉了滿地,一名保潔阿姨迅速上前清理,他則視若不見地從口袋里又拿出一根棒棒糖,將包裝袋扔掉后甜滋滋地含在嘴中。
“老吳,你帶來的這進化者貌似不太靠譜啊,王博士現(xiàn)可還在醫(yī)學(xué)艙里躺著呢?!苯鹁颜f道。
“陳跡不是這種人!”吳孟軒打斷大家的胡亂猜測,氣得五官都皺成一團。
“那小燕人呢,我們快去救她?。 鼻f樹隅大嗓門一出,眾人總算把注意力放在了救人上。
“先救劉醫(yī)生要緊?!毙ろ奠鸵颤c頭贊同,相比其他人的情緒起伏,他顯然淡定許多。
“???劉醫(yī)生不見了嗎?”頂著兩個黑眼圈無精打采的徐智晶這時才回過神來。
黃皓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澳阏驹谶@里大半天了才知道?”
“讓你別整天玩電腦你不聽,都脫離現(xiàn)實了,有那閑功夫還不如來給我?guī)兔??!苯鹁褮膺诌值亓R道。
“計算機不是玩電腦,太空科學(xué)所需數(shù)據(jù)都是我給你們算的,整個方舟通信運營都是我在負責(zé),忙得我連覺都睡不了!”徐智晶強撐意識一一反駁。
如果現(xiàn)在給他一張床,他倒頭就能睡著,但有人侮辱他的專業(yè)可不行,徐智晶拿出了十足的精神,氣憤道:“還有,楚燃,你那破電腦自己修,我是計算機博士,不是修電腦的?!?p> “難道計算機的不會修電腦嗎?”楚燃又裝作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舔舔棒棒糖,砸吧砸吧嘴,搖搖頭,“好差勁哦。”
“楚燃,你適可而止吧,明明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仗著自己娃娃臉,每回都裝嫩惡心我們?!秉S皓昆扶額嘆氣。
“還很腹黑,老喜歡挑撥離間,你們搞化學(xué)的都這樣嗎?”金狙說完不忘嘖嘖兩聲以示態(tài)度。
“少地圖炮了,金狙你不腹黑?唬誰呢?!?p> “我光明正大毒舌,不像你?!?p> “你們再吵下去,我看小燕基本也就死沒了?!鼻f樹隅氣鼓鼓地打斷幾人的互相吐槽,每回聚在一起大家都要這樣斗嘴一番才能干正事,他一個大老粗實在插不上話。
“放心,劉醫(yī)生不會有事的。”言寬走進煙霧消散后的房間,仔細觀察一番后說,“安保隊,去食品儲存艙搜尋,重點是酒庫?!?p> ······
如言寬所料,岳揚等人果然在酒庫找到已經(jīng)醉得四仰八叉的劉燕陳跡。
旁邊瓶瓶罐罐的上好葡萄酒像廉價汽水一樣倒在地上,殷紅的酒水灑得到處都是,場面看起來頗為奢侈。
“我的Chateau Latour Pauillac!90年的!”黃皓昆一進門就被嚇得驚慌失措。
“就這么被糟蹋了?我···我的Dom. Romane Conti···”連平時喜怒不形于表的肖淼焱都嚇得花容失色,臉色蒼白。
“天,劉燕手里那瓶是不是82年的Lafite?”金狙顫著手,指著劉燕懷里的紅酒,酒水順著敞開的瓶口揮霍了滿地,酒香盈盈。
“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楚燃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揉了好幾次眼睛再睜眼,確認果真是現(xiàn)實后,捂住心口捶胸頓足,“暴殄天物啊!”
“陳跡你個王八蛋!老子的康帝紅酒你都敢開!”剛剛還在偏袒陳跡的吳孟軒這下徹底坐不住了,他直接沖到陳跡面前扯住她醉得東倒西歪的腦袋想把她搖醒,“我跟你拼了!”
“什么?康帝紅酒?臥槽我說那瓶身怎么這么眼熟!”徐智晶瞠目結(jié)舌。
“我在這四年了都舍不得喝,竟然被兩個小姑娘這么糟踐嗚嗚嗚?!眳敲宪幍诘乩蠝I縱橫,如喪考妣,突如其來的喪酒之痛讓他瞬間滄桑。
“我們家小燕怎么醉成這樣?是不是旁邊那女的帶壞小燕!”莊樹隅趕緊跑過去將倒在地上的劉燕扶起,罵罵咧咧,滿眼都是心疼。
“是誰給她們開的門!管理員呢?”金狙氣勢洶洶地喊,“怎么回事,方舟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如此疏忽職守了嗎?”
“劉醫(yī)生就是酒庫的管理員···”肖淼焱痛心疾首,十分后悔自己當(dāng)初為何要將酒庫的鑰匙交予劉燕,現(xiàn)在徒生一種養(yǎng)了二十年小孩把財產(chǎn)托付給他卻發(fā)現(xiàn)他是情敵兒子的悲愴心態(tài)。
“······”
“······”
“我不想活了。我想一醉方休?!?p> “我也···”
“那我也···”
······場面一度非?;靵y,后來變得更混亂了,因為所有人都喝成了一團,還趁機踹了陳跡兩腳。
言寬額上青筋直爆,怒氣值瘋狂上漲。
“安保,把他們?nèi)孔ルx酒庫,掌舵人送回自己的房間,陳跡關(guān)到禁閉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