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曠野,圓月當(dāng)空。
“太子哥哥,是你嗎?”
聲音在四周不斷回蕩,可前面的白衣男子始終不肯回頭。
我上前走了幾步,剛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卻突然消失了。
寂靜。
黑暗。
借著些許月光,我獨(dú)自走著,走著。
“嗖”的一聲,一只箭從我身旁飛過。
我跑了起來,不停地跑。
“叱!”
我木木地待在原地,血一滴滴地流了下來。
一只箭正直直的插在我的肚子上。
“不!”
我捂著傷口,拖著流血的身體,哭著,喊著。
寧哥哥,你在哪兒?
“??!”
我猛地驚醒,坐了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
四周寂靜無聲,只聽得我大口大口的喘氣。
原來是一個(gè)夢啊。
我掀開被褥,想下床倒一杯水,可剛一動(dòng)身,一股劇痛襲來,瞬間延遍全身。
“好疼!”
我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可手掌卻觸碰到了一片冰涼。
床?床怎么濕了?
“肚子好疼......”
“有沒有人?來人??!快來人??!”
我拖著身子向門口走去,疼痛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順著門沿倒了下來。
“快來人?。【让?!”我虛弱地敲著,喊著,可依然沒有動(dòng)靜。
該死,守夜的人去哪兒了?
“救命!救命!”
“快來人??!”
不知喊了多久,視線漸漸模糊,頭也越來越沉......
當(dāng)我醒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夏寧坐在我身旁,焦急地看著我,眼里布滿了血絲,似乎一夜沒睡。
“孩子沒了?!?p> 這是我醒來后聽見的第一句話。
“不!不會(huì)的!我不信!”
我搖著頭,希望他在騙我。
可他卻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橋兒,別怕,我們以后還會(huì)有孩子的?!?p> 不可能!不會(huì)的!我的孩子......
我哭了起來,哭得好大聲,夏寧將我的臉擦了又擦,似乎怎么都擦不干。
“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這樣?昨日它都還好好的!”
“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是奐琴,她在你的湯藥里下了紅花。放心,我會(huì)給你一個(gè)公道的!”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我哭著,鬧著,“她昨日送湯藥來,還說自己不會(huì)傻到親自將毒藥送來,為什么,為什么!”
“橋兒,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疏忽了?!?p> 夏寧抱著我,柔聲說道:“對不起,橋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p> “寧哥哥,我好恨,我恨這里的人,恨這里的一切!”
“我知道,我都知道,待我將這些都處理完畢,給你一個(gè)交代,好不好?”
我在他的懷里哭著,鬧著。這個(gè)孩子,到底是與我無緣了。
在床上躺了大半月,身子終于松和了些,下床走了走,去芷晴那兒看了看,她還是那樣,只是清醒的時(shí)間比昏睡的時(shí)間多了。
她知道我的孩子沒了后,哭了好一會(huì)兒,竟自責(zé)起來,說是沒有把我照顧好。
芷晴,你可要快快好起來,沒你的日子,我多難熬。
夏寧已向王上上書,要休了奐琴。奐琴是將軍之女,父輩皆為國殉職,鑒于她的身份,王上遲遲未批奏,這一等,便是兩月。
奐琴一直被幽禁在她的屋子里,不得出入,夏寧也未曾去看過她,只聽說,她一直吵著鬧著要見夏寧,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芷晴已能下床走動(dòng),可她身上的傷依然沒有痊愈,但她已安奈不住想要為我梳妝打扮的心了,將發(fā)簪一個(gè)接一個(gè)的在我頭上比晃。
現(xiàn)已初夏,衣服穿得少了,不能完全遮住她身上的淤青,看著那一道道青痕,總能讓我想起她躺在血泊中孱弱的樣子。
好在,現(xiàn)在一切都好了。
奐清回來了,帶著平亂的戰(zhàn)績回來了。王上大喜,稱贊他守土有功。然而等著封官加爵的他,卻想要其他的賞賜。
在朝堂上,奐清說他什么也不要,只求寧王殿下給奐琴一封和離書。王上想也沒想就應(yīng)允了。
這么久了,奐琴應(yīng)該要感謝他的哥哥。休書沒等來,等來的是夏寧跟她的和離,保了她將軍之女的顏面。
既是和離,夏寧也解了奐琴的禁,給了她五日,讓她搬離寧王宮。
奐清日日來寧王宮,卻只跟夏寧見了一面,他將兵書歸還,行了君臣之禮,便匆匆走了。他們倆也不似從前了。
奐琴,在你走之前,我要見一見你,親自問問你,到底為何要害我。
不知為何,她被解禁后,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整日吵著鬧著要見夏寧,也不再說自己是冤枉的。
臨近傍晚,天邊的紅霞也漸漸褪去顏色,今日,是她在寧王宮的最后一日。
奐琴坐在石凳上,斜靠在身后的樹干,望著天邊,嘴角微揚(yáng),眼里有著道不盡的思緒。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笑話?我從未把姐姐當(dāng)成笑話?!?p> 奐琴笑了起來,說道:“終于解脫了,終于不用再守著一個(gè)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人了?!?p> 她定睛看了看我,又說道:“我是該羨慕你呢?還是該可憐你?這樣一個(gè)男人,你了解他嗎?”
“姐姐說笑了,殿下是我的夫君,是我一輩子要依靠的人,我怎會(huì)不了解他?倒是想問問姐姐,為何要做出這些卑鄙之事?姐姐也有過孩子,失子之痛,難道姐姐都忘了嗎?或者,姐姐是見不得別的女人與殿下有孩子,才起了歹心?”
說罷,奐琴竟突然大笑起來,“歹心?我要是有這歹心,妹妹恐怕今日是沒命見我的!我們將軍府的兒女,行事坦蕩,絕不會(huì)用那些下作手段!”
“怎么?事到如今,姐姐還不愿承認(rèn)?”
奐琴別過頭,不再搭話,我又說道:“知道孩子沒了的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姐姐是當(dāng)過母親的人,如今怎變得這般鐵石心腸!”
奐琴抬頭看了看天,又低下頭,笑了笑,淡淡說道:“第一次見到殿下時(shí),我就認(rèn)定他是我要嫁的,殿下就像天上的太陽那般明亮,多少大臣之女甘愿進(jìn)宮為婢,就只為了能見到殿下,那時(shí)的我跟她們一樣,仰慕殿下。因?yàn)楦绺绲年P(guān)系,能時(shí)常見到殿下,不說話,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我也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