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梅回到家里頭，女兒剛好醒了，她趕緊給她喂奶。沒一會兒嬸子也就回來了，幫她把尿布掛在外頭樹枝上晾曬，又去廚房給她煮了兩個糖水雞蛋。
嬸子端著碗糖水雞蛋進房里來，程小梅才剛喂完奶，把剛睡著的閨女放床上，才接過雞蛋，謝謝嬸子就開始吃。
嬸子在旁邊看著她吃，幾次話到嘴邊都沒有說，等她吃完了接過碗讓她休息一下，就去廚房幫她洗了鍋碗就回去了。
下午她婆婆回來了，去做飯吃，看到碗柜里雞蛋少了兩個就來氣。
她視線不是很好，看近的能看見，遠(yuǎn)點的看不清楚模模糊糊。這會兒那雞蛋實實在在是少了兩個。她又摸摸索索的數(shù)了一遍，是真的少了。
她也沒說話，給自己煮了碗面條，加了個荷包蛋。吃完收拾利索就出了門。
她走后沒多久對面嬸子又過來給程小梅送碗飯，程小梅那會兒正在生火。
她把飯端給她讓她吃，程小梅不好意思，嬸子勸了很久才勸她吃了。
嬸子跟她沒啥親戚關(guān)系，就是住在她對面，鄰里鄰居的搭把手，嬸子覺得很正常。
她本來不想跟程小梅說她婆婆，可是確實過分，她還是想告訴她。
“小梅啊，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嬸子艱難開口。
“嬸子怎么了，我謝謝你還來不及，怎么。。?！背绦∶泛苠e愕，她不懂嬸子哪里對不起她。
“小梅啊，我真的對不起你。中午給你煮了兩個雞蛋，剛才你婆婆就上我家去跟我說，你好吃懶做，背著她偷偷煮好的吃。說你。。。唉，我說不下去了，你心里要有數(shù)，她跟村里人都是這么說的。。。”嬸子也不知道怎么繼續(xù)說，她看著程小梅頓了一下，然后就看她眼淚往外涌。
“嬸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想告訴你，向家嬸子她說了不是一回兩回，她一直是這么說的?！眿鹱铀忉屃艘痪渚筒蛔雎暳?。
向家嬸子就是程小梅的婆婆。程小梅以前砍柴的時候也見到過別人指著她議論什么，可是沒聽清。她大著肚子上山砍柴，也沒想過去參與別人的七七八八。她個新媳婦，人生地不熟，老公也不在家，她從來不惹閑事。
嬸子這些話她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完整的。雖然以前有過只言片語飄到她耳朵里，她心里也多少有了一些底。只是再聽到這么完整的，她還是覺得委屈。眼淚也就不爭氣的留下來了。
嫁過來一年多，別人不知道，嬸子是知道的。程小梅勤快肯干，雖然種莊稼不怎么會，但是一直在努力認(rèn)真的學(xué)。都是農(nóng)村婦女，每個人都差不多，不懶不饞就是合格的了。
嬸子她自己也是這么過來的，心里深知程小梅的苦日子還很遠(yuǎn)，所以能幫就幫一把。
程小梅一直沒做聲，只是低著頭流了一會兒眼淚，把碗里的飯幾口扒拉完。又拿火鉗加了個草把子進去。把火燒的更旺。
嬸子接過她的碗，也不知道說什么，“小梅，老人總是要走的，等她走了，你就熬出頭了。嬸子也是這么過來的。嬸子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的?！闭f著就回去了。
小梅燒了水，給自己和女兒洗了就躺在床上，一邊哄著女兒睡覺，一邊想著這些事。
她才20歲，她也想不通，只是覺得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她越想越覺得生氣，越想眼淚就越流的多。
她想著，橫豎是看不順眼，忍她讓她也是說她不好。她盡力去做了還是說她不好，她程小梅怎么樣都如不了她婆婆的意，還到處去說她的壞話，敗壞她的名聲。
她想找她婆婆談?wù)劊纯此降讓λ惺裁匆庖姟?p> 第二天，程小梅起了個大早，喂雞喂豬掃院子，蒸了一大鍋紅薯，又去洗衣服晾衣服。
她做完這一切，她婆婆還沒起來，她又去看了看女兒，給她換了個尿布，捏了捏被角。
她舀點水在搓洗女兒剛換下來的尿布，這會她婆婆終于打開了房門。顫顫巍巍的就出來了。
程小梅憋著一口氣，強裝鎮(zhèn)定，“媽，起來了啊，紅薯在鍋里熱著呢，去吃吧?！闭f著程小梅就去廚房，撿了一大碗紅薯端到吃飯的小桌上來。
她婆婆沒看她，也沒理她，去廚房自己煮了一碗面，坐到門檻上吃。也不說話。
程小梅吃著紅薯忍得牙齒癢癢。
實在是忍不住了，深呼吸一口，才用發(fā)抖的聲音問她：“媽，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這句話說完，她婆婆手上的筷子一頓，停止了吃面。
程小梅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婆婆，眼睛紅紅的。等著她婆婆的動作。
“你對我有什么意見你可以說的。。?！背绦∶仿氏却蚱屏顺聊?p> “我對你哪里敢有什么意見，我兒子娶了媳婦就忘了娘，我對你有意見我不是得罪我兒子？我不敢?！彼牌耪f著就繼續(xù)吃面。
程小梅一聽這話氣不打一出來，她不是傻子，怎么會聽不出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
這陰陽怪調(diào)的話差點沒讓程小梅炸了。她騰的一聲站起來，“既然沒意見，你去村里頭都說了些什么？你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我還不能說話了是吧？娶了你這個兒媳婦，我這個當(dāng)婆婆就連話都不能說了，這個天下還沒這個天理?！彼牌藕韧曜詈笠豢跍?。然后就站起來，扔下這么一句，顫顫巍巍的就進了廚房，洗了她手里頭那個碗，就準(zhǔn)備出去。
程小梅一下沖出去，拉住她，不讓她走?！澳惆言捳f清楚再走。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哪里都不許去?！?p> 她婆婆畢竟老了，經(jīng)不住這一拉，一個沒站穩(wěn)就倒在了地上，就開始哭?！鞍ρ?，我這是造了孽啊，媳婦打人啦。唉呀。。?！彼@一嗓子，隔壁左右的人就都來了，對著程小梅就指指點點。
有人過來把老太婆扶起來，有人過來問到底怎么回事。也有人過來勸說程小梅，說她不該對婆婆這樣。
程小梅氣的發(fā)抖，只覺得腦子都快要炸了。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可是大家都覺得她真的打了她。
幾個跟老太婆玩得好的七嘴八舌開始數(shù)落程小梅，說她怎么又懶又饞，說她怎么怎么不好，總之都是她的不好。大家都眼睜睜的看著，也不知道是誰說讓人趕緊去把老李找回來。
程小梅被逼急了：“去找啊，趕緊去把他找回來，讓他看看他這到底是個什么媽？”
“我打你了嗎？你就裝的這么像，你兒子在家你怎么不這樣？我也是做了惡，嫁到你們家來，我也是瞎了眼。”程小梅也是一張利嘴，吵架嘛，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