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舒小姐?!?p> 賀昭松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趙君先放下手中的書,冷若冰霜的目光直直盯著賀昭,賀昭顫顫巍巍的開口:“舒小姐說,她說....給您三天的時間讓您清醒一下....等您清醒了,舒小姐想和您好好談談?!?p> 說完這些,賀昭真想問問上天,為何人生如此艱難!
上司談戀愛,遭殃的是他這個下屬。
趙君先聽完這些話,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問道:“你派幾個人暗地里保護著她?!?p> 這個“她”指的是誰,彼此都心知肚明。
接著,趙君先又問道:“我住院的事,還有誰知道?”
賀昭正色回答:“除了我和云小姐,還有邵醫(yī)生,沒有了。趙董應該是派人跟蹤我,被我甩掉了,您不在公司的這一天,我跟趙董說,您去了子公司,往返時間剛好一天,我也和子公司底下的人打過了招呼,您放心?!?p> 趙君先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說:“你幫我去看看我母親是什么情況了?!?p> 賀昭早就為趙君先想好了一切,做人秘書,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他恭敬應下:“趙總,我曾經看到過趙董的秘書方芩帶著飯盒去了夫人的病房,說是去給夫人送飯?!?p> 趙君先冷笑,輕哼了一聲:“送飯?他有這么好心?”
說完,男人下床,賀昭急忙上前扶住他,趙君先卻擺手:“不用,現(xiàn)在是深夜,你去幫我看看周圍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我親自去看一眼母親?!?p> 賀昭點頭,打開門走出去。
十分鐘后,賀昭回來,朝趙君先搖頭,后者換好了衣服,他換掉了醫(yī)院的病號服,為了不讓姜韻為自己再擔心,趙君先走向了三樓的特級病房。
走廊深處,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燈光映在腳下,似是地獄的盡頭,趙君先抬頭看了看病房號,輕叩門板。
“篤篤篤?!?p> 敲門聲響起,姜韻睜開眼,鎮(zhèn)定的問:“是誰?”
趙君先的聲音徐徐響起:“是我?!?p> 是兒子!
姜韻欣喜若狂,可她又想起了自己此刻的模樣,她閉上眼:“很晚了,你回去吧?!?p> 趙君先早已知道會是這個回答,但他卻不得不違背了母親的意愿,他推開門,看到了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的姜韻。
趙君先身體還有些虛弱,他走到姜韻床邊,聲音溫和,為姜韻掖好被角:“媽,怎么睡覺都不好好蓋被子....著涼了可怎么辦?”
說完,他看了眼冷清清的病房,桌子上還擺放著冷掉的湯水。
應該是趙冷易送過來的,母親沒有吃。
趙君先舔了舔唇,眼眶里憋出了晶瑩的淚,可他卻強忍著,笑了笑,安慰姜韻:“媽,兒子不孝,沒能保得住您的雙腿,您辛辛苦苦將兒子撫養(yǎng)成人,兒子......”
話還沒說完,姜韻打斷了趙君先的話,她早已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抱住趙君先:“君先,別這樣說....是媽媽不好,從小就把你送去美國.....若是....若是可以重來.....”
她痛苦的神色落在了趙君先眼底,趙君先渾身的恨意與心中的難過無處發(fā)泄,他一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拍了怕姜韻的背:“媽,您放心,此仇不報非子也。”
他抽出紙巾給姜韻擦了擦眼淚,看著母親蒼白的臉色,笑了下:“一天不吃飯,不餓嗎?是兒子不好,今天忙了一天,我馬上讓賀昭去為您安置個護工,您放心,您的腿,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您像常人一樣可以正常行走,我為您找最好的專家,您安心養(yǎng)好身體,別太難過。”
姜韻看著趙君先沒有血色的唇,發(fā)現(xiàn)他眉宇間都是疲憊,她心疼之余,又反過來安慰道:“君先,別為媽媽擔心,倒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媽聽說啊,舒窈的電影要上映了,到時候,可不可以讓媽看看你心愛的女朋友?媽不會為難她的,君先,可以嗎?”
趙君先聽見姜韻的話,眼神黯了黯,他不想讓姜韻失望,于是撒謊道:“當然可以,您放心,我把窈窈帶過來,讓她陪您聊聊天,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兒。”
姜韻綻放了多日以來從未出現(xiàn)過的笑,她說:“肯定了,我們君先看中的女孩兒,肯定是個極好的,媽媽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
母子又絮絮的說了一通話后,趙君先臨走前,囑咐姜韻:“媽,我先走了,您記住我的話?!?p> “嗯,去吧,媽知道了?!?p> 趙君先朝姜韻笑了笑,隨后推開門走出去。
他強忍了很久,在走到沒有攝像頭的角落時,終于忍不住蹲下身,男兒淚流了滿面。
.....
舒窈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青青悄悄的給張泉清說起過,說是和三少鬧了矛盾,而且鬧的還挺大,張泉清擔心不已。
公司給她安排了幾個年輕的新人,張泉清事情很忙,但還是抽出了時間去看望了舒窈。
她敲門,舒窈看到她,嘴角彎起:“你怎么有時間來?不是跟我說,最近都很忙嗎?”
看著舒窈強顏歡笑的臉,張泉清連鞋都沒換,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心疼又難過。
舒窈可以說是自己一手帶紅的,和趙君先在一起,舒窈也問過自己的意見,自己當時沒有反對。
當初,陸行止讓自己去帶舒窈的時候,曾對自己說過,他沒多少時間了,他以舒窈的名義給舒窈建立了一筆基金,舒窈日后就算不做藝人也可以衣食無憂富庶的過完這一生。
若是以后舒窈有了喜歡的男孩,要自己幫舒窈看看對方的人品,他當時看著張泉清,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陸董,在看向自己的時候,露出了祈求的眼神,張泉清明白陸行止對舒窈的意義,五年了,這五年,張泉清知道舒窈心里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摯愛逝去,換做誰都無法接受。
舒窈察覺到張泉清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時,她小聲的說:“進來坐,別站在門口了?!?p> 張泉清看著舒窈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說:“你是不是覺得,陳嘉許長的很像陸行止?!?p> 舒窈的腳步一頓,她沒有回頭,只是回答了張泉清的話:“沒錯,我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了,其實,我在第一次看到陳嘉許的時候,我就覺得,他長的和阿行可真像,眼角眉梢,和阿行一模一樣。”
張泉清聽見她的話,走到她面前,看著她低垂著頭:“可是,他已經死了?!?p> 舒窈忽然抬起頭,冷靜而又帶著些許漠然:“我知道?!?p> “我聽圈內人說,趙三少只是為了一個位置而和陳嘉許鬧的很不愉快。”
張泉清盯著舒窈美麗的面頰,她說:“窈窈,人死是不能復生的,你別再陷進去了....說不定,陳嘉許只是和陸行止長的非常相像,僅此而已,他不是陸行止,不是,你懂不懂?!”
舒窈緊緊攥住了裙角,看似在強忍,張泉清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耐心勸導:“其實,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趙家那位,對你是怎么樣的,你難道要為了一個虛幻的影子,辜負他嗎?我知道,趙君先是年紀小,可我看他,對你的心意,是真的。”
“他不是影子。”
舒窈忽然開口。
她抬起頭和張泉清對視:“他說的話,有很多都和阿行一樣,你知道嗎?我一度以為,是阿行回來了。昨天我夢到他,我夢到他跟我說,他好想我,他很遺憾沒能跟我廝守,他.....”
“夠了!”
張泉清厲聲打斷了舒窈的話,她看著舒窈,用詞極其冷漠殘忍:“他死了!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舒窈,你別做夢了!你拿陳嘉許當陸行止的替身!你是在侮辱陸行止!”
舒窈看著張泉清,愣愣的看著她,一顆一顆眼淚落下,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她在陸行止忌日前夢到他,夢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黑發(fā)下的那雙眸子看著自己,蘊含了無限柔情,舒窈走過去想要去抱住他,當手伸過去時,她穿過了他的身體。
她看著眼前的人,喃喃的叫了聲:“阿行.....”
陸行止朝她笑,一如既往的給她力量,舒窈想再次嘗試著去抱他,卻猛地往前趔趄了下,她撲了個空,而后,眼前的人漸漸化成了一盤散沙,揮灑在她眼前。
舒窈眼神里的悲切神情,張泉清看在眼里,看到她這樣,張泉清也不好受,可她還是點醒她。
她放軟了語氣:“窈窈,人不能太執(zhí)著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但是你不能、不能對那些真正愛你關心你的人,那么殘忍?!?p> “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吧,行程我?guī)湍阃A?,你好好休息?!?p> 說完,張泉清狠心打開門,走之前,她回頭望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女孩,良久,她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
陸行止忌日那天,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秋雨帶來的寒意徹骨。
舒窈打著傘,懷中抱著一捧薔薇,她步履匆匆,和街上為了躲避雨的人們并無二致。
陸行止葬在京市風水最好的地段,明陽山。
舒窈每年都來,工作人員早已認識了這位癡情的女子,盡管她每次都戴著墨鏡,但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