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迎上司馬賦及目光,月玦淡淡笑了笑。
果然眼前這人頗是懂他。
“想問什么便問罷?!?p> 聞言司馬伸手端了他為自己斟的茶,言道:“那晚你夜探京機廠,可曾到過一處密室?!?p> “然?!?p> “密室之中可曾見過一封信?”
“不曾?!?p> “那晚又可曾見過其他人?!?p> 月玦輕呷一口茶,笑道:“不曾?!?p> 看著月玦清澈的眸子,司馬賦及面無表情。
什么時候,你對我撒謊也這么云淡風輕了。
良久。
“玦,如果三日之后沒有結(jié)果,你我都要死。”
“我本來就沒有多少時日,只是你大好前程,怕就要葬送在我手里了,我虧欠于你?!?p> “胡言,你不會死,我也不會?!?p> 見司馬賦及瞥過視線不再看他,月玦面露一絲苦笑。眼前人知道他在撒謊,卻未說破,還是如以前一般,對自己處處忍讓呢。
未幾又聽司馬篤定道:“把握,我有十成。”
執(zhí)盞之手微頓,月玦抬眸對了司馬雙目:“冷劍鳴尸體在你府中?”
“嗯。”
“你可記得,江湖上有種邪門功夫叫龜息功?”
月玦又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淡淡說到。
“略知一二。聽說修練此功至上乘者,可暫時斷絕呼吸于死人無異,幾個時辰或者幾天后又可復活?!?p> “那日密室之中,書架之上我曾見的幾本禁書,其中一本就是《龜息大法》。想來你已到過密室,可曾見過此書?”
“我倒不曾見過,你的意思是?”
司馬賦及看著眼前人氣定神閑的喝著茶,不禁笑了笑,眼前人,永遠胸有成竹,不崩于色。
月玦看他在看自己,笑言:“你不是一向知我心意?”
聞言,二人相視一笑。
那廂公主府,鳳棲院。
秦樓安尋花匠將室內(nèi)的菊花重新打理,現(xiàn)在看著有生氣兒了不少。
“公主,綠綰回來了?!?p> 輕捻了一片花瓣,當真是傲霜菊,百花殺盡時還能開的團團如火。
綠綰繞過屏風進來,行禮后道:“公主,冷劍鳴死了?!?p> 手里動作一停,略思索后言到:“細致些說來?!?p> “是。今日司馬將軍一早便帶兵包圍了京機廠,可是不知道怎的,大將軍進去后冷廠主就暴斃房中。”
“暴斃房中?”
“正是,早朝時大將軍就是如此說的,另外大將軍還說是朝中有人勾結(jié)冷廠主殺害玦太子,尉遲將軍之死就是他們設計構陷玦太子的?!?p> 放了手中花瓣,秦樓安凝思片刻。
她確實知曉有人勾結(jié)冷劍鳴殺害月玦,只是沒想到冷劍鳴卻突然離奇死亡,這下線索斷了,怕司馬賦及這案子不會辦的太順暢,何況只有三日之期。
原以為父皇只是擔心他手握重兵功高震主才收了兵符,如今看來父皇怕是動了斬草除根的念頭。一時之間,秦樓安心里五味雜陳。
“那我父皇可信了他的說辭?”
“這個…陛下的意思讓人難以琢磨,一開始陛下覺得大將軍只是一面之詞,甚至懷疑是大將軍包庇玦太子而殺了冷廠主。不過后來陛下又讓大將軍三日之內(nèi)查明案子,至于信不信,奴婢也一時難猜圣心?!?p> 秦樓安聞言笑了笑,說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p> “是?!?p> 看著綠綰走出屏風后,秦樓安從案桌上拿起那本冊子,上面是關于月玦的生平。
說來也巧,沒想到他也去過窮樂寺,還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
那天的光景是秦樓安一輩子都難忘的,窮樂寺菩提樹下的白衣少年,是她年幼時便藏在心里的風景。
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已是數(shù)年光陰,少年已經(jīng)是名動天下的大將軍了。
“粉黛,備馬車,本宮要去城東別院看望玦太子,另外吩咐膳食房準備些桂花酥?!?p> “是。”
其實對于月玦的生死秦樓安倒沒有多在意,無非只是一個驚艷的人罷了??上Т巳诵男怨掳寥缭贫酥拢退闶亲约盒蕾p也不放心這帶刺的皎皎。
只是如今此人的生死竟和司馬賦及捆綁在了一起,自己還是不忍心看著父皇處死司馬賦及。
說來好笑,這月玦當真好大本事,不過一階下囚,竟然身系她西風大將軍的身家性命。
秦樓安上了馬車后便一路朝東,車內(nèi)淡淡的桂花香又讓她想起那日月玦眼里的神采,那是她第一次覺得他像個人,第一次有人的情緒。
雖然他平日里見她也會面帶笑意,但總覺得不達眼底。而她去探究他的眼底,也如一眼望進一汪寒潭,雖清澈見底,卻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讀不出。
路上不是很平坦,馬車搖搖晃晃竟然搖的秦樓安有些困意。正當要闔目小憩片刻時,馬車外卻突然傳來粉黛的聲音。
“公主,司馬大將軍在前面?!?p> 聞言秦樓安當即恢復了清明,伸手拂開車簾,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白衣赤馬。
噠噠的馬蹄聲在小巷里越來越近,馬頸處的馬鈴清脆作響。司馬賦及看見她之后勒馬下來,向前朝自己行了一禮。
“臣參見公主?!?p> “大將軍平身,不知大將軍從何而來?”
“臣為調(diào)查尉遲將軍一案,適才去城東別院問了玦太子幾句話?!?p> “原是如此。本宮正好也要去城東別院看望玦太子,畢竟也是在我公主府住過幾個月的人。亦希望大將軍能早日查明真相,替我父皇分憂解勞。”
“臣定當盡力。”
看著眼前人剛毅俊秀的面龐,低垂的眼簾看不清眼里的情緒。就是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秦樓安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想走進他的心里,看他是不是也似尋常男兒一般有著兒女情長。
她也曾想過放下自己公主的架子主動向他言說自己的心思,可到底是固守的堅持讓這份喜慕長埋心底。
看他再沒有什么言語,秦樓安放了車簾讓車夫繼續(xù)趕路。
在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后,司馬賦及才翻身上馬朝另一邊駛?cè)?,輕揚馬鞭,一騎飛塵,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身影。馬車里秦樓安聽著那聲馬鳴,知道那人,又走遠了。
“粉黛,本宮記得這條路上有個戲園子,可過去了?”
“回公主,不曾過去,就在前面不遠處?!?p> “好,現(xiàn)下時日尚早,先去聽出戲?!?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