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謀劃
“李先生?！?p> 小太監(jiān)沖李忘塵拱手施禮，尖著嗓子說道：“我來遲了。”
李忘塵微微蹙眉，搖頭道：“不，你來的很及時?！?p> “只是想不到……你居然還藏著修為？”
小李子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一件吊墜，能幫助我遮掩身上的靈氣波動?！?p> “這是先皇贈予我的靈寶?！?p> 李忘塵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的修為……？”
“從小就在練了?！毙±钭虞p笑一聲，解釋道：“我們一批三百個小太監(jiān)，淘汰到最后，當(dāng)上先皇貼身近衛(wèi)的，只有我一個?！?p> “我是武玄境大成修為。硬碰硬地對戰(zhàn)，我可能會弱上一些。但如果是暗殺，就算是大皇子也要懼我三分?！?p> 李忘塵皺眉道：“既然有你在身邊保護，那皇帝是怎么……”
小李子表情一暗，搖頭道：“先皇有求死之意，我雖是護衛(wèi)，又如何阻攔？”
李忘塵眉毛一挑，頗有幾分驚訝地問道：“先皇是自殺？”
小李子搖了搖頭，卻也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說道：“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請李先生隨我來?！?p> 說著，便朝著巷子深處快步走了過去。
李忘塵也沒有多說什么，同樣快步地跟在了小李子的身后。
兩人在小巷間一頓穿行。小李子輕車熟路，似乎對去處十分了解。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宅院外。
院門破舊，院墻低矮，門前的石板路上甚至還生著青苔。
看上去，不像有人常住，反倒像是個荒廢了的院子。
“這是我拿賞銀給自己置辦的小院。”小李子沖著李忘塵靦腆地一笑，輕聲道：“本來想著，如果有朝一日能夠退休，就離開宮闈，來這方小院子里住下?！?p> “再收養(yǎng)個孩子，頤養(yǎng)天年?！?p> 李忘塵點了點頭，打量了一下院落：“環(huán)境確實雅致?！?p> “也正因為如此，我敢保證，絕對不會有人能找到這里來?！?p> 小李子推開院門，邁步走進院中：“連先皇都不知道我這院子買在了何處。”
李忘塵跟著小李子走進院內(nèi)，只見枯枝敗葉，久疏打掃。院中梧桐樹上，甚至有烏鴉筑巢。
一見二人走進，烏鴉振翅高飛，口中嘎嘎作響。
本就破敗的院子，更添幾分悲涼。
“白公主在屋子里面?！?p> 小李子指了指院子的堂屋，低聲道：“她心情不太好。您最好暫時別去看她?！?p> 李忘塵微微皺眉，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向小李子問道：“你還是給我解釋解釋吧?！?p> “昨天晚上我們離開皇宮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第二天一大早，皇帝也駕崩了，大皇子也不見消息。什么事都是二皇子發(fā)號施令?！?p> “就算是他白子月謀權(quán)篡位，這動作也太麻利了點吧？”
小李子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這事……其實我早有預(yù)感。”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先皇剛開始久臥不起的時候，他就問過我這樣的話——”
“他說，‘小李子，你說人之將死，茍延殘喘，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說求生乃人之本性，是順應(yīng)天理。先皇卻只是搖頭。”
“那天你走之后，先皇又問了我類似的問題。他說，‘這李忘塵說我少則活三個月，多則能活一年?？墒俏疫@樣的老頭子，活三個月和活一年，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老而不死，是為賊啊?！?p> 小李子學(xué)著老皇帝的口氣，喟然嘆道：“先皇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他其實已經(jīng)萌生了死志?！?p> 李忘塵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小李子嘆了口氣，搖頭道：“李先生，您不是先皇，您不懂?！?p> “在先皇的眼中，他的性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武王國的國祚?！?p> “如果能穩(wěn)定國祚、開辟盛世，那么多活幾個月、少活幾個月，先皇真的全不在乎?！?p> 李忘塵蹙眉道：“可是如今二皇子當(dāng)政，王都大亂。”
“這就是先皇期望的‘穩(wěn)定國祚’嗎？”
小李子搖頭道：“現(xiàn)在還不是?！?p> “但如果白公主能夠振作起來，悍然奪權(quán)，掀翻她的父親，那么應(yīng)該就是了?！?p> 李忘塵思索了一陣，仿佛明白了過來：“先皇早就看出，白曉易并非身具野心之人?！?p> “就算強行將她推上王位，只怕最后也會淪為她父親的傳聲筒，受她父親擺布?！?p> “所以先皇才故意赴死，逼二皇子造反，逼他使出非常手段?！?p> “這樣，白曉易就有可能和她的父親決然反目。”
“到時候，白曉易再登王位，就不再是以‘白子月女兒’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真正的女皇的身份?！?p> “那才是先皇遺詔中欽定的繼承者。”
小李子點了點頭，沉聲道：“雖然是妄自揣摩先皇意志……但是我想先皇所想的，八成也是如此?！?p> 李忘塵搖了搖頭，嘆氣道：“真是好算計啊?！?p> “把身后的所有人、所有事，全都算計進去了。”
說著，他頓了頓，又問道：“大皇子呢？”
“二皇子這么折騰，大皇子就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小李子無奈地?fù)u了搖頭：“我不知道?！?p> “那天晚上你們走后，先皇和白公主聊了一會兒，就把我召去立了遺詔詔書?！?p> “再然后，二皇子請來的醫(yī)師為先皇送來了藥液……先皇當(dāng)時只是吩咐我看護好白公主，別的任何表情也沒有?！?p> “現(xiàn)在想來，恐怕是那碗藥液里有問題。先皇服下藥液之后，便睡去了?！?p> “再然后就是今天清晨，突然有人傳旨說先皇駕崩，二皇子接管宮內(nèi)事務(wù)?！?p> “我反應(yīng)不及，只好一路沖殺，將白公主從宮內(nèi)救了出來。”
“至于大皇子為何沒有反應(yīng)，我實在不知，也無暇顧及。”
“不瞞您說，我?guī)е坠鲝膶m內(nèi)逃出來后，便將她安置在了這件小院里。接著馬不停蹄便趕去宰相府了?！?p> “誰知過去的時候，瞧見的，已經(jīng)是一片慘相……”
“我心知李大人已死，我再去宰相府便沒有意義了。但我又想到，李先生您得到消息后，應(yīng)該會有和我一樣的反應(yīng)?！?p> “因此我便守在了李府外，等候您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