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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不見月

第十二章

臨安不見月 寒桉 3484 2020-03-26 21:25:09

  涼月是被窗外鳥兒的叫聲吵醒的。

  她醒來時,正躺在客棧的房間里,天氣已經(jīng)放晴了。

  芷蔓輕輕推門進來,把房間里頭的窗戶打開,微風夾雜著淡淡的梨花香就這么飄了進來。

  她坐起身,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穿著陽辰的那件衣裳,想起了昨天晚上和訣曦游湖的景象,出言問芷蔓:“我昨夜是如何回來的?”

  她的頭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因為太疲憊了,她只記得自己在小舟上睡著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昨天夜里我和陽哥哥買完吃的回來時,我下樓找水喝,便看到小殿下抱著你回來。”芷蔓走到?jīng)鲈律砼宰?,似乎是極興奮,“我想開口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結(jié)果小殿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也就沒說話,默默跟在他后面,后來看到小殿下把你放到床上后,就自己去睡覺了?!?p>  聽到這些,涼月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心內(nèi)有些覺得這小殿下也不像玉落說的那般不憐香惜玉,于是便只淡淡“嗯”了一句。

  但這可不是芷蔓料想到的反應(yīng),她可是根據(jù)昨夜眼前看到的一點畫面,硬生生腦補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于是慢慢靠近涼月,笑嘻嘻地在涼月耳邊說道:“昨天夜里姐姐你身上還蓋了件小殿下的外衣,而小殿下可是沒穿外衣抱著你進來的,這小殿下還是有溫柔的一面的,比方說我看到他把你放下來后胳膊都酸了,想來他這一路寧可自己手疼都舍不得叫醒你,更深露重,怕你著涼還將外衣脫下來給你蓋著?!?p>  也許是天氣回暖了,涼月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紅暈,她輕輕推開芷蔓,“得了吧你,最近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腦子里頭不知在想些什么,以后閣里的那些話本子少看?!?p>  “好好好,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沒看見,是姐姐你自己走回來的行了吧?!?p>  涼月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發(fā)現(xiàn)袖子不知何時被挽了上去,正露出那彼岸花的圖案,涼月順手將袖子放了下來,瞥了一眼芷蔓,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也不知道是誰,自打來了這凡界,天天跟著陽辰轉(zhuǎn)悠,昨天夜里還一起去看花燈,那明兒是不是還得成個親?”

  這幾日來,不對應(yīng)該是說自打涼月從天宮回來后,便就發(fā)現(xiàn)芷蔓常常是圍著陽辰轉(zhuǎn),連稱呼都給改成了“陽哥哥”,雖然涼月覺得也許是芷蔓這兩萬年來都沒個長得俊俏又體貼的男子同她相處,因此她才有幾分新奇,也不一定是芷蔓對陽辰有了感情,但是看著這小丫頭的笑,她便忍不住調(diào)侃她和陽辰幾句。

  芷蔓經(jīng)不住涼月的調(diào)侃,伸手要來撓涼月的癢癢,鬧騰了一會兒后,涼月突然想起了訣曦,便隨口問道:“小殿下呢?這會兒他應(yīng)該起來了,平時他不是最鬧騰,一到早晨便嘰嘰喳喳個沒完,今日怎么這么安靜。”

  芷蔓這才想到自己來涼月這兒不僅僅是看涼月醒了沒有,還要告訴涼月一件事情的,于是回答道:“小殿下一大早便出門了,讓我告訴你他一個人去不慕神君那里把消息帶回來便可以了,他說他是騎著仙鶴去的,比你騰云快得多,讓你安心在這等他回來?!?p>  訣曦早就打定了想法不讓她去不慕神君那里,是以趁著涼月還在熟睡時,便自己在一個僻靜處招來一仙鶴去了黃廬山,不想讓她去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是真心覺得一個人去足夠了,涼月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二則其實是因為昨日涼月睡得有些沉,他不想費那功夫叫醒她。

  反正他這一路上騎著仙鶴,倒也逍遙自在,順便也可以看看黃廬山的景致,要是涼月在也免不得嘰嘰喳喳,他一個人倒是圖了個清閑。

  因著這兩點原因,于是乎,訣曦便一個人早早地出發(fā)去了黃廬。

  他既如此說了,如此做了,涼月整日待在客棧里也無事可做,正好遇上凡界的上巳節(jié),她便和芷蔓、陽辰一塊兒去街上看看。

  這上巳節(jié)是凡間的節(jié)日,涼月和芷蔓不甚了解,可陽辰前世是個凡人,于是他便對這上巳節(jié)十分了解,一路上不厭其煩的給涼月和芷蔓介紹。于是涼月便也知道了這上巳節(jié)的一些習(xí)俗,比如說在這一天有一個習(xí)俗,就是會有人拋繡球來向自己的意中人求愛。

  可她雖喜歡看別人的情情愛愛,自己卻是不太愛沾染這些東西,因此也就放了芷蔓和陽辰去玩,自己則一個人跑到這郊外借踏青之名,游山玩水去了。

  在這一日,男男女女都是結(jié)伴而行,許是怕她一個人過于孤寂,在她要離開時陽辰還挽留了她一下:“你這一個人跑到城外去,我和芷蔓也放心不下,要不就和我們一道留在城中吧?!?p>  她想了片刻,將訣曦昨夜拿給她的扇子放在手中敲了敲,“不了,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笨戳艘谎壅驹陉柍缴砗蟮能坡?,對著她眨了眨眼,“我還是不待在你二人身邊礙眼了,免得呀,耽誤某人成親?!?p>  陽辰自然是不知道涼月和芷蔓今早上調(diào)侃的話,于是疑惑道:“什么成親?誰要去成親?”

  芷蔓忙將陽辰推走,“哎呀,姐姐想一個人待會你就讓她一個人待著,說不定等會小殿下早早回來了,還嫌我們礙眼?!?p>  最后那礙眼兩個字芷蔓故意加重了力道說給涼月聽,陽辰以為這礙眼之意,是涼月覺得他和芷蔓來凡界沒幫上什么忙不說,反而還容易添亂子的意思,便也沒再多說什么,跟著芷蔓走了。

  涼月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其實有心想提點芷蔓,陽辰是有自己的意中人的,他留下來便是為了等他那意中人一同離去。也好不要讓芷蔓對他的感情陷得太深,但是想著想著她又覺得可能他們只是一個好朋友或是類似于兄妹的關(guān)系,她沒有接觸過情情愛愛這些事,也沒有好為人師的習(xí)慣,便就先由著芷蔓去這么鬧騰。

  她想等忙完了鄭崇南的事情再好好給芷蔓說道說道陽辰的事,讓她不要存了除朋友之外的其它想法。

  別了芷蔓和陽辰后,涼月一人走到了臨安城外,看著一對對的青年男女眉來眼去,實在有些頭疼,便用扇子遮了自己半邊臉,往僻靜處走去。

  在一棵梨花樹下,涼月停了下來,覺得這梨花倒是開得不錯,此處相比剛才她來時那地也安靜了不少,正想停下來歇歇,自在地賞賞風景,忽聽得背后有一個柔柔地聲音問道:“小郎君,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與小郎君一同賞花?”

  涼月今日還是男子打扮,但她一時卻是忘記了,于是那聲小郎君喊了好幾遍,涼月才反應(yīng)過來興許是在叫她,這才轉(zhuǎn)身。

  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在離他不遠處,這距離不遠不近,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涼月看出來了面前的女子乃是仙身,笑著道:“這位仙子,方才不知你是在喚我,失禮了?!?p>  這仙子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涼月不是凡人,于是也溫柔地笑了笑,“無礙的,我從蓬萊而來,遇上這凡界的上巳節(jié),看到這周遭男女都是成雙入對,瞧著小郎君亦是一人,想著小郎君與我皆不是這凡界中人,或許這上巳節(jié)我們可以做個伴,在這兒也好不顯得那么刺眼?!?p>  原來這自說從蓬萊而來的仙子雖看出了涼月不是凡界中人,卻沒有看出涼月是女兒身。

  神、仙、冥三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xiàn)在也算是一家了,這小仙子一臉真誠,涼月卻不想誆騙她,于是真誠說道:“在下冥府執(zhí)燈閣閣主涼月,來凡界辦差,但今日恐怕要讓仙子失望了,涼月是個女子,并不是仙子口中的小郎君?!?p>  那小仙子一怔,明顯是不太相信面前這位俊俏的郎君是個女子,但一聽到?jīng)鲈虑宕嗳绨凫`鳥的嗓音,又想著她斷沒有要騙自己的道理,微微一笑,“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在下蓬萊山青衣,有幸結(jié)識閣主。”

  這下子輪到?jīng)鲈抡×?,這青衣不就是被訣曦迷得七葷八素的那個小仙么?想著這青衣長得也并不差,雖不是什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這氣質(zhì)身段都是一流的,邊在心里唏噓了一陣,邊想著要不就此把她留下,琢磨個法子把她帶回客棧,好讓她見一面訣曦,也好解了她這相思之苦,又想著或許訣曦也許是對她有意的,只是礙于面子說不出口罷了。

  想到此處,涼月便覺得自己十分有做媒人的潛質(zhì),這臉上也就帶了幾分笑意,看著青衣道:“反正現(xiàn)在我也是孤單一人,周遭也沒有人知道我是女兒身,要不仙子將就一下把我當作男子,一同賞賞花,賞完花后,再去我棲身的客棧一敘可好?”

  青衣愣了片刻,似是覺得不太妥當,而且自己本身也是不好擅自離開蓬萊山太久,斟酌片刻后,說道:“能與閣主一道賞花倒也是我的榮幸,但是我想這敘話便不必了吧?!?p>  “是嗎?真可惜,這天宮里頭的小殿下正一道同我來了凡界辦差,他這人頗為有趣,我還想著你倆見上一面,這樣以后也多個朋友,卻沒想到仙子有要事在身不便在凡界久留?!彼纳袂轭H有幾分惋惜,但卻難掩眉目間的笑意。怕被那青衣看出來,便假意將頭側(cè)過去一些,可還是看到青衣在聽到訣曦名字時,眼里閃現(xiàn)出的光芒。

  涼月便察覺到這玉落說青衣被訣曦迷得七葷八素的事情斷然不是假的,越發(fā)覺得要是青衣和訣曦這事兒成了,自己便可以到月老他老人家面前去炫耀這么一番:“你看,這天宮里頭的小殿下和蓬萊山上的青衣小仙是我簽的紅線?!?p>  思及此,她的笑意更深,馬上快要忍不住時,便聽得那青衣柔聲道:“這,我突然覺得與閣主……一見如故,這聊聊天喝喝茶,也未為不可?!?p>  于是乎,青衣便就這樣被涼月“坑”回了客棧閑話,他倆本就是第一次見,也沒什么相同的興趣愛好,在客棧里前言不搭后語,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幾個時辰的話,涼月只覺得自己實在是聊不下去了,好在訣曦辦事利落,申時末便回來了。

  他一回來,她頓時倒是有些如釋重負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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