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月灼師父嗝屁了,紅璃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好歹也是青丘一散仙,法力雖比不上青丘山上那些其他大佬們,但也還說的過去。再不濟也是一只鸑鷟,好歹活了上千年,怎么能說嗝屁就嗝屁呢。
何況還是被這么弱的一只小怪給輕輕咬了一小口,就弄死了。想當(dāng)初,她被卿卿那只狐妖給咬的時候,也沒有去見閻王爺啊。
說起來,那阿剎如今也算上一只怪了。本來,人死后,周身之氣應(yīng)停止運轉(zhuǎn),沒有氣了,也動彈不得。而阿剎,雖然已經(jīng)沒了呼吸,但是看他現(xiàn)在,可是靈活的很吶。
他見一個抓一個,抓來一個就埋頭啃,啃脖子就如啃甘蔗一般。后來倒好,啃的不過癮了,竟然將人的腦子對半切開,用手做勺,呲溜呲溜地吸著。
一副飄飄欲仙的神情。
紅璃還記得,自家的師父說過,人死后靈魂與肉身剝離,肉身入塵土,而靈魂就成了鬼魄,入地府,經(jīng)過奈何橋,便可再世輪回。
若是人死后靈魂還附在軀殼內(nèi),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成怪了。
妖可成怪,人可成怪,世間萬物皆可成怪。那么,阿剎,如今就成了一只吃人的怪物了。
方才還和他的妻兒難舍難分,可是他成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妻兒做成大餐,吸干血液,成了兩副干尸。
也許這就是怪物之間的愛情和親情。他的妻兒得阿剎轉(zhuǎn)化后,也如他一般,繃著身子直立立的起身,猶如兩根倒地的木棍,自個兒拔地而起。
那些被他享用的平民百姓,也得了號令似的,全都嗖的一下就起身了。
只不過這些人,剛轉(zhuǎn)化成怪,還需要些時間適應(yīng)。猶如人剛誕生,還叫牙牙學(xué)語的階段,智力和速度還是跟不上的。
所以,他們得跟著他們的老大——阿剎去東征西討,把整個兒桃源村變成全新的怪物村。
阿剎也許一輩子都沒想到,他曾經(jīng)想在桃源村好好出頭一番。而如今,死后,就達成了這個愿望。只是,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阿剎了。
紅璃此刻更顧不上害怕,一鼓腦兒地拉起地上無力回天的月灼師父,化悲憤為力量,費盡全力搖晃著月灼的身體。
怎么搖晃也還是軟趴趴的,好似一條死了的蚯蚓。
她不相信,當(dāng)初那個勇斗小白鼠和雌雄同體女裝大佬的師父,今個兒,就西去了?
終于,悲憤的力量升到極致,紅璃仰天嘶聲力竭地喊了一聲,連抽了月灼師父十幾個巴掌。
沒反應(yīng)。
這下,她的眼淚才一滴接著一滴落下。
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蘇宴見形勢越來越不妙,怪化的村民越來越多,根本來不及思考其他,他拉著紅璃的手,喊道,“走吧。”
紅璃低著頭,眼淚滴落在月灼紅腫的臉上,“我不走?!?p> “我們帶著他一起。”蘇宴指著月灼的尸體,紅璃還未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將月灼的尸體駝在了背上。
怎么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紅璃根本來不及思考,她沒想過,這人間還有比自家?guī)煾父豢孔V的事,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說三日后才會發(fā)病么?最壞也是染病啊,怎么都成了吃人的怪物了。
一切都跟月灼師父說的差太多了。
在悲傷中的小狐貍忘了,她的師父,從來就沒有靠譜過啊。
事發(fā)突然,紅璃還來不及理清事情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廝,那些怪物已經(jīng)將他們包圍了。
蘇宴驚詫,方才那些怪物不是往北邊去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而且,還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同伴。
男怪、女怪、老怪、小怪以一種極度奇異的姿勢側(cè)著頭,身子不像常人,全都扭曲成了蛇形,血盆大口里淌著綠色的唾液,順著幾顆尖銳如錐的牙齒緩緩流下。
陰森森的沖紅璃和蘇宴笑著。
紅璃大叫一聲,縮到了蘇宴的懷里。
她害怕呀——沒見過這么惡心的東西。
蘇宴比紅璃更加害怕,紅璃好歹是妖,而自己就是一凡人,手無縛雞之力,他能怎么辦。
不過,既然背上的這位老兄嗝屁了,那自己好歹也是隊伍里唯一的男人了,總不能比女子還膽小吧。
蘇宴壯起了膽,雙手按住了一直打顫的膝蓋,卻整個身體跟著抖動起來。
這下完了,難不成,今天他們就要死在這——
蘇宴霎時覺得背上有一股暖流在上躥下跳。
他扭頭一撇,背上那具尸體好像有些異樣。
不會吧,連他——也要尸變了么?
蘇宴恐懼至極,慌忙把背上的尸體甩在地上,月灼咣當(dāng)一聲落地,軀體五體投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胸口處閃著五色光芒,紅光威懾,青光攝魂,黃光暖魄,紫光通竅,白光凌冽。
從月灼的胸前飄出一根閃著五靈之光的羽毛,懸浮半空,光暈四射,籠罩了整片陰沉沉的桃源村。
五色羽毛俄頃之間,化為了一件五彩仙衣,光彩熠熠。
眾怪物瞇著那被黑色瞳孔充斥了整片眼白的雙眼,如飛蛾見了光亮,好奇又憧憬著。
是羽衾裘!
紅璃的眉眼舒展開了,終于撥開云霧見到太陽了!
她本以為羽衾裘落在合歡洞中忘記帶了,沒想到,這個雞賊的師父竟將它偷偷帶在身邊!
不是說過,下山歷劫不能使用外掛么?
紅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緊。
她朝著半空中勾勾手指,羽衾裘就乖乖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月灼師父說的沒錯,這羽衾裘,早已認(rèn)紅璃為主人。
眾怪中有一人,見那青丘的罕物出世。本想伺機而動,卻不料這羽衾裘已經(jīng)認(rèn)主了,恨而不得,只得再另尋時機了。
眾怪見那五靈之光消失,便齜牙咧嘴,伸著如錐子一般的四肢,朝紅璃和蘇宴撲去。
紅璃得了羽衾裘,如虎添翼,穿上這物,自己可就是這個村就厲害的人了。
放眼望去,這些小怪,瞬間成了她眼中的一粒沙。
輕輕一吹,全盤皆散。
而怪物們此時卻突然長智力一般,不攻擊紅璃,全都朝蘇宴撲去。
可憐的蘇宴,絕望地閉著眼,只希望這些怪物能給他個痛快,不要死的太難看就行。
紅璃朝蘇宴的方向沖去,卻見迎面而來一只野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月灼師父的身體叼走了。
真是腹背受敵!
如今,該往哪邊去才好!
她不能放任蘇宴不管,畢竟這個可憐的富家公子哥,一路上,也算是她和師父的恩人。
怪物們見紅璃往這方向沖過來,便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一個接一個地?fù)溥^去。
幸好,羽衾裘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紅璃下山前被抽去了法力,她自己卻渾然不知。任她怎么靜心想著咒語,就是什么招式也使不出來。
她將羽衾裘往空中一拋,將蘇宴擁入懷中,緊緊地護住他。
羽衾裘乘風(fēng)而落,正好將兩人包裹在一起。
五靈之光渙散,形成一巨大的囚籠,兩人困頓不前。而那些怪物,也無縫可入。
遠處有許多怪化的村民陸續(xù)迎光而來,紅璃和蘇宴如籠中之鳥,插翅難逃。
“怎么辦?”蘇宴怯怯道。
紅璃自是手足無措,而且,她的師父還被狼叼走了!
紅璃體內(nèi)的離火珠此刻蠢蠢欲動,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愈發(fā)地燥熱,有一股力量將要躍躍欲試。
蘇宴再看她時,紅璃的雙眼,已經(jīng)成了血紅色。
正如那紅色的琉璃,氤氳旖旎中透著凌冽之意。
瞬間,成千上萬的怪物渾身被一團赤紅的烈火縈繞,張牙舞爪地四處逃竄,卻在一瞬,全都化為灰燼。
焚心離火!
所過之處,每一寸皮膚肌理的紋路消亡殆盡,每一副骸骨都化為一堆焦灼的屑末,偶有星點火光眨著。
嗆人難聞的煙霧撲鼻而來,伴著白灰礫石風(fēng)塵仆仆往四面散開。
遠去的火舌依舊猖狂,而被它肆虐過之地,倒是靜如死灰。云履輕踏,卻塵土飛揚,落在他那深藍三千祥云紋履上。
那人在暗中,早將一切盡收眼底。
原來,那女子也是狐族,狐族圣物離火珠竟在她的身上。
他闔眼一笑,瑰麗的面容如同精魅一般,將鬢角垂下的辮子往而后一捋。
終于,找到你了。
靈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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