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病了。
他自從在軍訓的時候在同宿舍的人的起哄下洗了兩三天的冷水澡就一直感冒著,直到周二下午這天才終于撐不住了,向李玲媛請了假,拿了出校的通行證回到了家中。
腦子里昏昏沉沉絲毫使不上勁,甚至量著體溫便昏睡過去。
程遙的父親是深圳有名的建筑設計師,母親則是職業(yè)經理人,自從和程父程峰林結了婚,便辭去了以前的工作,和他一起管理兩人日漸壯大的設計工作室。
在程遙的印象里,父母的觀念日漸模糊,在小時候他還是由母親帶大的,可直到有一天,程母發(fā)現了他們班上有許多的同學已經能自己上學了,于是三年級的程遙見到父母的時間開始越來越少。
開始,每天回家都還能在晚上看到父母做好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一頓飯,等他日漸學會了做飯后,父母回來的越來越晚,即使程遙有心等著父母,但在每天極大地學習壓力下,他無數次的睡著再驚醒再睡著在驚醒……看到父母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于是乎,一兩百平方的這個房子里,常年都只有程遙一個人,此時他生了病,卻也沒有人能來照顧。
學校。
忙完社團事情的戚嫻有些疑惑。
程遙這家伙呢?晚自習都沒來,搞得我硬生生的成了前面兩個的電燈泡。
她又有些擔心。
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戚嫻咬咬牙,去問李玲媛,李玲媛看著她是孟瑜朋友的份上,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告訴了程遙請假回家的事。
程遙是孟瑜的表哥,在戚父戚母的眼里看來,自然也多有親切,每周五來接戚嫻的時候,都會把住在和他們一個小區(qū)的程遙帶回去。
戚嫻自然就知道了程遙住在哪里。
正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怎么可能會讓父母知道自己的心意?正巧國慶節(jié)將至,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
一放學,她本來平靜的心在想到馬上能見到程遙后跳動不已。
飯后,戚嫻倒如實的和父母說了程遙的事情。
甄麗芳從初中就開始時常拿男生的事情打趣戚嫻,戚嫻倒對這件事沒有多少害怕父母知道。
穿過一片小孩玩的滑滑梯的地方,戚嫻提著一袋的藥來到程遙家樓下,想著平日里和程遙的拌嘴,竟一時愣住,給自己說了做了許久的心里預設才往前走。
“程遙可是你同桌。”
“他還那么好看,說不定……”
“所謂患難見真情嘛。”
……
程遙家在戚嫻家同樣的樓層——十七樓,相同的朝向。
戚嫻掐了掐自己,上前按響了門鈴,等待的時間里戚嫻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許久都不見有人開門,戚嫻想說不定是在睡覺,打了程遙的電話。
不一會兒,里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戚嫻卻更加緊張了。握著那一袋藥的手不覺收緊了些許。
程遙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在背后冷冷的白色燈光下面色顯的異常蒼白,甚至連嘴唇都沒有一絲的血色。
戚嫻看了,心莫名一慌,生怕面前的人出點什么事,趕緊把他轉過去,順便把門帶上,一邊把他往里推一遍問:“你的房間在哪兒?”
戚嫻的余光看到了程遙家的房子。
不同棟中相同的朝向戶型卻是不盡相同的,比戚嫻家大了不少,也顯得客廳更加寬敞,冷冷的歐式裝修風格與戚嫻家滿屋的實木大相徑庭。
程遙的房間卻和戚嫻想的不太一樣,墻上貼著許許多多的電競隊員海報,更在一個角里放著專業(yè)的電競桌電競椅和一套設備。
原來他喜歡電競,戚嫻在心里想。
把程遙塞到床上去,問道:“你發(fā)燒了?”邊問邊裝作毫不在意的摸上了程遙的額頭。
程遙一挨上床就閉上眼睛,快要昏過去了,即使這樣,他的心還是狠狠地一顫,女生柔軟的手和那股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隨著她的手一起往自己的鼻子里撲,手心涼涼的,令他覺得舒服萬分。
程遙倒還是有自理能力的,本來周二回來還自己物理降溫了,甚至還自己做了粥吃,但是力氣卻不如他的意,整整一天,他都是不停的昏睡,即使是清醒時也沒有力氣起來做飯吃,就這樣挨過了一天,已是虛弱萬分。
戚嫻也是獨生女,也很少照顧人,但是這么多年看也看會了。
趁他還夾著溫度計,戚嫻拍拍程遙問道:“你們家有雙飛人嗎?”得到肯定回答后,戚嫻卻不敢在打擾他睡覺,做了她平時的教養(yǎng)下不會做出的事情:在別人家里翻箱倒柜。
她找的滿頭大汗,心想一會過去一定要惡狠狠的把雙飛人丟過去讓他自己擦,卻在看到他蒼白的臉的那一刻放棄,乖乖的拿過程遙的手,坐在床邊擦著,男孩寬大的手掌中滿是發(fā)燒的不正常的熱度。
擦完手,戚嫻看看腳,卻沒好意思再擦下去。
她打來一盆水,拿過毛巾,敷在程遙頭上。
睡夢中的程遙舒服的動了動嘴角。
拿出溫度計,竟是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一。
戚嫻拿起帶來的藥,坐到外面有燈光的地方去看說明,不一會便拿來了藥和一杯水,把程遙叫醒,遞過去。
她又去廚房煮了粥。
忙完一切的一切,自己也疲憊不堪,一看已經是十一二點,父母倒也不擔心,沒有打電話過來,但戚嫻想了想甄麗芳的河東獅吼,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不知該不該跟她說她要留在這里,倒是戚父打來了電話;“孩子,你今天就住在他們家算了,生病了總要有個人照應,晚上蓋好被子,不要著涼,把窗戶關好,我看外面可能會下雨,記得給人家吃藥,實在不行就打電話給我們,送他去醫(yī)院。”
平時從來對戚父嘮叨不耐煩的戚嫻這次心中全是對他幫她解了圍的感激,竟然也破天荒的聽完了這嘮嘮叨叨的一大串,連聲答應著。
于是,戚嫻睡在了程遙家的客廳里。
一早起來,吃了退燒藥并且睡了一天兩晚的程遙倒是比戚嫻先起,一起來就看到了睡覺一向很老實的戚嫻努力的縮在自己和她的校服下沉沉的睡著。
程遙微微一笑,戚嫻睡覺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那么令人煩躁嘛。
程遙看到了廚房里在電飯煲里熱了一晚上的小米粥,不禁失笑。
他簡單的做了早餐,正準備去叫戚嫻,就看到戚嫻?jié)M臉迷茫的坐了起來,奮力的甩甩頭,似是要把昏沉甩掉,一頭炸毛配上這樣的動作煞是可愛,程遙不覺笑出了聲。
直到洗漱完,戚嫻還是沒有完全消掉程遙一大早上笑她的氣,程遙也不在意,自己在一旁笑的開心。
“謝謝?!背踢b斂了斂笑意,正經的向戚嫻道謝。
戚嫻微微一愣,卻沒想到該怎么回答,她一向不會回答這樣正經的話,臉不覺有些燙。
“你不用謝我,”戚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果你要謝的話,就加入我們社團吧?反正你那天也沒參加社團的選擇?!?p> “好!”程遙爽快的答應。
戚嫻的社團終是湊到了這五個人,她卻莫名的覺得他們一定會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