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嫻五人又像來時一樣坐著出租車回去,其實戚嫻表面的輕快下,心中卻滿是沉重,旁邊的幾人都在疲憊中睡了過去,只有她,久久不能閉上眼睛,心一條條的,眼皮也跳的正歡。
幾人分別回了家,戚嫻和程遙一道,幾次想要開口,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因為她知道,程遙心里并不輕松,家里那兩人正等著他呢。
平平淡淡的幾周過去了,戚嫻心里開始還有些煎熬,后來也就在無限多的作業(yè)的疲憊中忘卻了,畢竟這樣的學(xué)習(xí)強度,她沒有什么經(jīng)歷放在這上面了。
她只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人,她的大媽。
她的大媽田瑩是父親的嫂子,父親在她小時候是做花店的,母親那是不止要兼顧以前在支行的工作量,更要抽空去父親的花店幫忙,很顯然,兩個人都沒有什么作用去照顧戚嫻,于是,在湖北老家的田瑩就這樣被請到了深圳來照顧四個多月的戚嫻,那時田瑩也就四十多歲。
也就是說,在戚嫻成長的這十六年中,她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可以說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田瑩的脾氣很好,即使是戚嫻稍小一點時不時的無理取鬧,她也不會跟她生氣,比起天天和她吵架的父母,戚嫻無疑是更喜歡這個大媽的。
戚嫻的性格中不乏有很亮眼的獨立,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卻因為大媽一直都在,她所有當(dāng)下最強烈的感受,因為沒有記日記的習(xí)慣,都會和大媽分享,她就是戚嫻的樹洞,和她聊天,她心中所有的不安等等情緒都會灰飛煙滅,不復(fù)存在。
于是乎,戚嫻這次一樣在她那里得到了一點的安慰,因為很顯然,這件事任憑是誰也不會傻到和父母去說。
就在戚嫻以為所有的事都過去了的時候,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戚嫻在出去玩之前是和孟瑜的母親程茹林打過招呼的,畢竟還要在外面過夜,多少有些不安全。
程茹林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的人,不僅是因為她四十多歲,喜歡穿著類似綢緞材質(zhì)的那種飄飄長裙,還因為她的上課風(fēng)格和布置作業(yè)的風(fēng)格一點也不近人情。
雖然上英語新課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但在她這里就更加的枯燥了,每一單元都是完完全全相同的方式:回答課前問題,過課文,再回答問題。就像是沒有情感的機器,
她的作業(yè)更是一絕,明明是一個小時才能做完的作業(yè),即使是手速快的,可能也要至少半個小時,她卻覺得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做完,可能是四頁的學(xué)英語報加上所有的單詞和她獨有的筆記的抄中默英,她卻覺得只用四十分鐘就一定能做完,否則就是效率太低。
作為戚嫻這樣一個敢說的人,早就對這樣大量的作業(yè)滿腹怨言了,但畢竟是孟瑜的媽媽,她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和母親說,哪知戚母自從知道了程茹林是戚嫻的英語老師,和她聯(lián)系的就更勤了,一下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程茹林,于是就有了一天上課這樣的一幕。
程茹林:“有些人啊,在那里叫作業(yè)多,你可以不寫啊,但你能保證你能考到一百分嗎?一考試又在那里錯東錯西的,還不好好做,到時候想補都來不及了,你初中的那點老本能啃多久?”
凌厲的聲音回蕩在這窗明幾凈的教室里,人人低著頭,誰都不敢和前面的目光如炬的程茹林對視。
不拘言笑、不食人間煙火的程仙女就這樣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戚嫻怕的一個人。
這也是她這么多天心情沉重的很大一個原因。
“戚嫻,Mrs.程叫你?!?p>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來了,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是那種她獨有的若有若無的語氣,仿佛毫不在意,語氣中沒有一絲的情感。
“老師對不起,孟瑜這件事我確實有錯?!?p> “你還知道啊?我把人交給你,你就這樣的?一下就把她搞落水了,啊,你怎么不自己去呢?”語氣忽是變得猙獰,聲音之大使周圍的老師們紛紛的看了過來,有老師到程茹林的桌子前那里接水,大概也就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戚嫻背后“嗤”的一笑,落在戚嫻耳朵里滿是諷刺。
戚嫻把手背在背后,緊緊握在一起,左手硬生生的把右手的掌心掐的一陣刺痛,她在努力的把眼中的淚水給憋回去。
后面的訓(xùn)話,明明只有四五分鐘,戚嫻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一出辦公室,戚嫻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叮鈴鈴的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了。她腦中最后的一點清醒告訴她,不能回班上這樣出囧,她低著走去洗手間,在路上遇到了程遙,讓他幫忙和這節(jié)課的老師說一聲,就說她去校醫(yī)室了。
程遙看著她滿眶淚水,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她就略了過去,程遙忽而想起那個周末的事情,嘆了口氣,乖乖的回去幫忙請假了。
戚嫻在隔間里終于忍不住了,咬著手臂痛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掉落,戚嫻知道自己得回去上課,可是那淚水卻一點也沒辦法止住,她不斷地拿袖子擦著,知道半個袖子都已經(jīng)濕噠噠的黏在手臂上。
戚嫻平復(fù)了很久的情緒,她趁外面沒有人趕緊走出去,洗個臉,她想。
鏡子中的人嚇到了她,眼眶紅的嚇人,紅腫到眼睛只有平時的二分之一,戚嫻洗完臉,戴上眼睛,企圖遮蓋她紅腫的眼睛,她低著頭,回到班上,在全班人的視線下,她的尷尬癥犯了,臉燙的嚇人,回到座位,程遙悄悄地問:“到底怎么了?”
很顯然,戚嫻什么都不想說,她只是輕輕的搖搖頭,逼迫自己投入到課堂里。
這次事情后,程茹林和戚嫻中間很明顯都自己拉開了一段距離,上課愛答不理的是戚嫻,但即使戚嫻在課堂上努力的學(xué)習(xí),程茹林這樣的人自然從來都沒再點過她來回答或者是來提問,仿佛她是在另一個世界,一個英語課堂以外的世界。
就在這樣一周周過去,高一上學(xué)期的期末悄然而至,有了第一、二次的經(jīng)驗,這次他們少了些許的慌亂。
考試鈴聲響了又響,考卷發(fā)了又收。
很快又到了放榜的時候,戚嫻又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這回她卻沒有特別注意手機,當(dāng)然,她并不覺得自己能上紅榜,也覺得自己還不至于會上白榜,她只是和周圍一個人聊著天,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周圍幾個人的手機叮咚響了,此起彼伏,很明顯是考試的排名出來了,戚嫻裝作不在意的拔出手機,隨意的點了起來,依舊是腦子還沒有準(zhǔn)備好,卻已經(jīng)很快的把全科的分調(diào)了出來。
她進步了,六十名,九科里大多是A和B+,只有英語一科是刺眼的B,她有些不屑,但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服氣,在她看來,即使是上課沒被叫過,她一樣認(rèn)認(rèn)真真的完成了每天的作業(yè)。
“呵?!彼戳斯匆贿叺拇浇牵湫σ宦?。
畢竟她向來大大咧咧,干脆不糾結(jié)在這件事情上,只是有些怕家里的那兩位。
轉(zhuǎn)瞬又是燦爛一笑,把不開心放在心底,燦爛中帶著些許的不懷好意,她猛地一湊,看向程遙的手機,程遙卻沒有躲躲藏藏,把手機看似隨意的遞給她。
戚嫻?jié)M足的笑了,燦爛如千陽,程遙在一旁看的呆了呆,眼中閃過一抹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