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依正看著,準(zhǔn)備轉(zhuǎn)身走開。
侯府世子楊少添忽的抬頭,正看到管家身后一個倩麗身影。
“錢叔?!?p> “世子,這是小姐的客人,我不知您此刻在這兒,本是帶她們四處逛逛?!?p> “無妨?!?p> 楊少添擺擺手,管家便退下了。
他昨日從關(guān)玉樓回來,心下還是不安,想起那些事兒,難以入睡。深夜,只好來了此處,寫信給南運(yùn)那邊。
一夜無眠,睡得晚了些,只得清晨練功之后,趴在書桌上歇息一會兒。
“姑娘好生眼熟,就由我來帶二位去舍妹那里吧!”
楊少添心中了然,必定是妹妹在家懶散,有客上門來不及收拾,故伎重施,讓管家?guī)怂奶幑涔洹那?,有一家小姐逛到此地,覺得甚是安靜,竟坐這里看起書來,直到妹妹來找才離開。
楊雪依知道,他是認(rèn)出了自己。
也對,誰會對救命恩人的臉不牢記于心呢?
三人都沒說什么,一路上徑直走到了楊念婉住的院子。
“舍妹就住在此處,因二位是頭回上門,必得引入待客的花廳才不失禮數(shù)。下回若再來,就可到此院相談?!?p> “有勞了?!?p> 待到花廳,溫柔如水的楊少婉已在此等候。
看到自家哥哥,說道:“哥哥若是無事,和我一起,謝謝昨日幫我解圍的二位姑娘?!?p> “哦?多謝二位了?!睏钌偬硇辛舜蠖Y。
楊念婉笑笑,“二位姑娘今日就上門,真是令我開心。還不知二位恩人該如何稱呼?”
“我叫玉如意,這是我姐姐,趙雪。”
玉如意答了話,悄悄地打量著楊念婉,只覺得這姑娘太好看,笑起來的時候似乎春天的花開了。
楊雪依也覺得非常驚艷,昨日就覺得這女子很是溫柔,今日靠近說話才發(fā)現(xiàn)溫柔中滿是暖意,與她說話就如同春風(fēng)拂面。
“趙姑娘,昨日舍妹所經(jīng)之事,我還不知情。只是,能讓我妹妹請到家里來做客,必定是二位做了很重要的事情。這份恩情,少添記下了?!?p> 楊雪依聽到他自報姓名,又把給妹妹解圍的事兒說的是一份恩情那么嚴(yán)重,知道他是在告訴自己,當(dāng)年的恩情他都記得。
“沒什么,昨日一時興起進(jìn)了錦繡坊,恰巧遇到這件事。紅袖是人人所愛之香料,卻被拿來做那樣的事情,一時氣不過就幫姑娘解了圍。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旁人拿我喜歡的物件,做我不喜歡的事?!?p> 聽到楊念婉給哥哥講昨日之事,他的哥哥似乎又要起來行禮,楊雪依便說了這些話。
楊少添知道,她這是擺明態(tài)度了。好在,給她準(zhǔn)備的陣法圖早已想好,只是一直沒有成稿而已。
“念婉,我看趙姑娘為人甚是正直、真誠,以后你們可以多多來往?!?p> 楊雪依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對他的妹妹要正直真誠些。
“那是自然,我也覺得與楊姑娘甚是投緣?!?p> 幾個人坐著說了會兒話,楊少添便尋了個由頭走開了。
他一走,三個姑娘徹底打開了話匣子,玉如意更是對眼前這溫柔如水的楊姑娘好奇的不行。
“楊小姐,你真的是我生平見過最溫柔的女孩子,我是學(xué)不來的,能跟你多待待,說不定我也變得溫柔些?!?p> “如意姑娘,我今年十六了,咱們年紀(jì)應(yīng)該差不多,喚我名字就好?!?p> “念婉姐姐,你說親了嗎?”
玉如意難得遇到一位已經(jīng)及笄的姑娘,頓時把趙叔和楊雪依的囑咐拋之腦后,好奇起她的親事來。
“還未。你呢?”
“我也沒有。不過,我的雪姐姐已經(jīng)說親了?!?p> 楊雪依注意到楊念婉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絲悲傷。她沒看到,玉如意那一閃而過的哀怨。
她看到楊念婉似乎想開口問她的親事,又忍住了。
侯府小姐,果然知禮節(jié)。看到自己沒有太大的興致,就止住了口。
“女孩子家,親事不急,得找個自己喜歡的才好?!睏钅钔裾f道。
“也是。”玉如意止住了話頭。
三個人坐在花廳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竟發(fā)現(xiàn)都是在同一年農(nóng)歷十二的生辰。
楊念婉是正月十二,楊雪依是五月十二,而玉如意則是九月十二。三人相差的天數(shù),竟都一樣。
一時間,更是交心。
楊雪依也聽得了不少望京豪門的家中事。
比方說,昨日為難楊念婉的,是丞相家的嫡出小姐。因為要進(jìn)宮選袖,卻又傾心于楊少添,故意鬧一出,想見他一面。
又比方說,定安侯府只有兄妹二人維護(hù),父親一直深居,甚少露面,母親卻陪著做宮妃的親生姐姐住在宮里頭。
又比方說,錦繡坊的衣裳是最好的,昨日去買了一身,也是為下個月皇后娘娘的賞花宴做準(zhǔn)備。各家夫人和小姐,如今都忙著訂做衣服和首飾。
還有,大將軍的夫人病重,很多御醫(yī)都沒看好,如今都說快不行了。
……
楊雪依邊聽邊想著,要如何打聽自己的身世才不露痕跡。
玉如意邊聽邊想著,要怎么借機(jī)開著商鋪,做些生意。
楊念婉邊順邊想著,好容易認(rèn)識兩個不是在望京城里長大的姑娘,自己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只覺得可以信賴她們。話講出來,心中更是舒暢。
直到管家來請,三人才覺得,喝了半天的茶,餓了。
用過了飯,又留了自家地址,楊雪依和玉如意便告辭了。
楊念婉依依不舍,只說最近有些顧忌,不能上門做客。盼著能約在外頭見面,楊雪依只跟她說可以找侯府的車夫傳話,可掩人耳目。
楊念婉自是不知道此車夫非彼車夫,將此事告知哥哥時,哥哥卻說還是少來往,過了這半個多月再出去。
下午在院里曬著日頭睡個覺,楊雪依覺得自己才真的周身舒暢了。
果然還是與天地伴,睡得舒服。
看到樹干上掛了張布條“今日。錦繡坊見?!?p> 伸手拿下,沒有喊醒午睡的玉如意,她自己就出了門。
錦繡坊的管事,今日又見了她,簡直就是當(dāng)神明般招待。她再次確認(rèn),關(guān)冬醒了。
關(guān)老爺?shù)男畔⒁矀髁诉^來,雖然比關(guān)冬的慢了三四日。
“少夫人,定安世子午后就來等您了。”
“嗯,關(guān)伯伯的信,也到了?”
“這,還請見諒?!?p> 楊雪依看著他糾結(jié)的表情,莫名有些開心。
這人也是難,明明昨日就認(rèn)出自己了,偏生少主的信比老主子來的快,還得裝作不過分熱情。
“雪姑娘,請受在下一拜?!?p> 再見面,楊少添扎扎實實地跪下,磕了個頭。
楊雪依也沒攔著他,覺得自己承得起這份大禮。
“我再瞧瞧。”
楊少添伸出手,讓楊雪依診了脈。
她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的瘀毒,火毒還在,只是用某種藥物壓制住了,若是情緒過于激動,皮膚可能會起紅疹,厲害的話還會呼吸困難,窒息而亡。
“你自己可清楚?”
“都知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最好的郎中都在那處地方,治好了臉卻沒治好了身??偛荒茏屛乙磺腥绯?,否則那位不放心?!?p> “想治嗎?”
“想。也不想。那位過段時間就會刺激我。若是發(fā)現(xiàn)我好了,還不曉得會做出什么旁的事情來?!?p> “依你。若是想徹底好了,隨時來找我,別讓旁人知道?!?p> 楊雪依看著他堅毅的臉龐,想到聽的那些傳聞,驀地有些心疼他。
不過是比自己大兩歲的少年郎,就要承擔(dān)起后負(fù)重任,還要面對那些事情。
自己未來也是要傳承雪谷,的擔(dān)子不比他輕,其中辛苦自是能夠理解。
嗯,有點同病相憐。
“雪姑娘出來此地,可否邀我到你的宅院一游?”
“你不是去過了么?”
“名人不說暗話,姑娘當(dāng)年的恩情我都記著,答應(yīng)了給姑娘的陣法圖,此刻沒帶在身上?!?p> “此事不急。”
“可我擔(dān)心你的安危?!卑l(fā)現(xiàn)自己的話可能引起誤會,楊少添解釋,“不若你住到關(guān)玉樓去,關(guān)冬也更放心?!?p> “我可不想招搖?!?p> “那,走吧!”
楊雪依沒有再猶豫,她知道,真的是在為自己好,此地的宅院只是一方普通宅院。
趙叔自己的功夫好,行事甚少帶幫手。
院子里也未作布置,如今兩個姑娘家和一些下人住著,確實有些不安全。
“其實這方院子的位子也是精心選的,本就是望京城極好的位置,看似普通,也不是官家之地,可平日里的打殺盜竊、喧鬧都與此處無關(guān),人人從此處過,但卻人人都不會注意到此處有一方院子?!?p> 楊雪依看著,覺得這人的陣法似乎比之前更加精進(jìn)了,竟看得出這些。
這處宅院對外是在趙家名下,實則是雪谷的資產(chǎn),也是早年的先人購置下來的。
陣法一道,傳至如今這一代,精通的人也不多了。楊雪依對此道又無甚興致,也是最近一年剛剛惡補(bǔ)的。
“既然如此,不設(shè)陣法可好?”
“自然也可以。我會幫你布置的,似乎無陣,真若有什么危險才有陣?!?p> 楊雪依一聽著覺得神乎其神。于是聽他講起陣法之道,很快便明白了,一時間二人相談甚歡。
楊少添看著楊雪依好奇的眼神中的光,覺得自己的陣法沒有白白研習(xí)。
“我設(shè)的陣,望京城無人能破?!?p>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