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guān)將至,楚景晗無事正圍著爐子烤火,曼柔急急忙忙從門外跑進(jìn)來,大理寺在調(diào)查清楚她與宮中盜竊無關(guān)之后就放了她,楚景晗便求得楚元帝準(zhǔn)她回自己身邊。
“王姬,將軍回來了?!甭嵴Z調(diào)中的哭腔楚景晗也略有酸澀。
曼柔話音剛落,門口便出現(xiàn)君世離的身影,他一身銀甲,滿身白雪,癡癡的望著那一身紅衣,滿頭朱翠的人兒。
“你怎么不換身衣服?”楚景晗為他掃去的積雪,握住君世離的雙手揉搓道:“這樣多冷啊?!?p> “不冷?!彼椴蛔越麑⑺龘霊阎腥o。
吳雅拿來干布以及衣服道:“就算將軍不冷,你這樣抱著王姬她也會冷?!?p> “是應(yīng)幽園?”君世離皺起眉頭問,他知道楚景晗以前沒這么怕冷。
楚景晗點(diǎn)點(diǎn)頭,她自被關(guān)應(yīng)幽園以后身體就虛弱畏寒,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了。
“你辛苦了?!本离x滿是疼惜的握住她的手。
楚景晗微笑搖頭:“我沒什么辛苦的,倒是你,快去換衣服吧?!?p> 君世離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衣服去偏房換衣服,出來后下人已擺好飯菜,吳雅帶著婢女們退下,屋內(nèi)只剩楚景晗與君世離兩人。
“殿下消瘦了?!本离x立于楚景晗身側(cè),輕輕攔住她纖細(xì)的腰,深情的望著她。
楚景晗靠在他懷里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殿下了,只是一個閑散王姬而已,三年不見,我好想你。”
聽到這情意綿綿的話,君世離緊緊抱住她,心知她這三年受了極大的委屈,可那委屈是四皇子的緣故,他也不好多言。
“現(xiàn)朝中局勢如何?”君世離遠(yuǎn)在西北,朝中大事甚少聽聞。
楚景晗雙手背在身后踱起步來:“朝中局勢微妙,離儲位最近的楚景琰一直沒有獲封,這證明父皇根本沒有打算傳位給他?!?p> “現(xiàn)如今在朝中做事的只有兩人,不是楚景琰,那么……”君世離不想念出那個人的名字。
楚景晗想到那個人露出一絲輕蔑,道:“當(dāng)然不會是楚景玉,哼,他和安蒼懿的事情鬧得滿城風(fēng)雨,連妻子和王位都不要的人,父皇又怎么會把皇位交給他?”
君世離一聽便猜到楚安兩人之事鬧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必是楚景晗所為,她終于不是之前那個魯莽的小女生。
“如果不是他們,那就只有你、七皇子和八皇女……”君世離想起那冷漠的七皇子,心中沒來由會有一股莫名的害怕和嫉妒。
“他們倆個絕不會與我爭奪帝位?!背瓣闲判氖悖笥謱离x認(rèn)真道:“世離,朝中若是有變故,我會隨時派人找你,那時一定要準(zhǔn)備二十萬大軍供我差遣?!?p> “是?!彼杏?jì)策,君世離自然心中高興。
“不說了,你快吃飯吧?!背瓣献掠H自為君世離添了菜。
“好。”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君世離早已回了西北,溫暖的天氣讓楚景晗終于有出門的心情。
在風(fēng)花雪月歉意的喝茶聽書,她發(fā)覺近來李如蘭寫的書真是越來越好了,將某些畫面描繪得活色生香,竟似親身體驗(yàn)過一般。
“李如蘭,你這一段寫的好,但是太過香艷了,為防官府找麻煩,讓講評書的去掉吧。”楚景晗吩咐。
“那王姬可要在下將書里的也刪掉?”李如蘭問。
“不用,這樣才好賣?!?p> “是?!崩钊缣m笑得開心:“就是要讓金晨忙死才好?!?p> 楚景晗繼續(xù)愉快聽?wèi)?,樓外的吳雅接到線人的消息步履匆匆進(jìn)來。
“王姬?!眳茄鸥皆诔瓣隙叄嬖V她安蒼懿被皇帝毒死,楚景玉抱其尸身回府的消息。
“沒想到這么快,就要變天了?!?p> 見楚景晗神色嚴(yán)肅言語不詳,讓李如蘭內(nèi)心緊張,她小心翼翼的問:“王姬,怎么了?”
“如蘭,你立刻停筆,并告訴金晨那書不要再賣了?!背瓣蠂诟赖馈?p> 李如蘭訕訕道:“好、好?!?p> 見她回答敷衍,楚景晗警告道:“如果你們倆個想活命,就立刻收手,不要到時候小命不保禍及家人?!?p> “是、是。”李如蘭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在楚景晗離開后,她越想越覺不對立刻派人回家燒掉手稿,自己則趕緊去通知金晨。
楚景晗坐上馬車,吩咐吳雅:“你立刻派人去四王府盯著,有任何消息立刻匯報給我。”
“是?!?p> 坐在馬車?yán)铮昂熗怅柟鈰善G,楚景晗不禁想這三月的春暉會否慈愛的布給大地上每一個生靈?
回到府里的楚景晗不停接到來自四王府的消息,楚景玉抱安蒼懿回自己的臥房,傍晚他一把火燒了安蒼懿的尸體和臥房,安蒼懿以他妻子的身份舉行葬禮,他請了欽天監(jiān)選擇葬禮的日期,請了盛安寺僧人誦經(jīng),還給很多賓客發(fā)了請柬。
楚景晗看著桌子上的信紙,發(fā)出了每個人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楚景玉是瘋了嗎?他想死嗎?”
與此同時安家密室氣氛也十分焦灼,安太師拄著拐杖沉默不語,安佑仁不停走來走去,安蒼禮悠閑喝茶。
“你走來走去,夠了沒有?”安太師嚴(yán)肅出聲。
安佑仁崩潰攤手:“父親,蒼懿死了???一定是楚景玉發(fā)現(xiàn)蒼懿要謀害他,不然死的怎么會是蒼懿呢?”
“你住嘴?!卑蔡珟熓箘排牧伺淖雷?,震醒了陷入恐懼的安佑仁。
“不論楚景玉怎么說,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蒼懿的錯,是他自己想殺了楚景玉,和我們安家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安太師威嚴(yán)且冷漠道。
安佑仁冷靜下來,附和道:“是、是,父親您說的對?!?p> “蒼懿的尸身我們必須要回來。”安太師握緊拐杖。
“可,楚景玉一定不會給我們啊?!卑灿尤蕮u頭道,想起楚景玉那一臉反骨不好相與的態(tài)度,他就打心眼里不想接觸此人。
“他當(dāng)然不會給我們?!卑蔡珟煹闪税灿尤室谎郏闹袧M是失望,他道:“我們直接去覲見陛下?!?p> 安佑仁一聽要見皇帝,不免有些雙腿發(fā)軟,他道:“我們謀害四皇子失敗,陛下要是怪罪下來?”
安太師被他對懦弱氣得狠狠用拐杖杵了兩下地面,大理石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嗙嗙”聲,大聲責(zé)怪:“你慌什么?陛下有什么證據(jù)我們要謀害四皇子?何況如今死的可是你兒子啊?!?p> 沉默半響,安佑仁才訕訕點(diǎn)頭。
“爺爺,孫兒去面見陛下,向其索要三弟尸身吧?!卑采n禮放下茶杯道。
見安蒼禮沉著冷靜,安佑仁對安家未來稍微又有了點(diǎn)信心,他問:“你知道此舉是何意嗎?”
“孫兒知道?!卑采n禮拱手:“此舉是告訴陛下,安家十分悲痛三弟之死,希望能四王爺能送回三弟尸首,至于兩人之間發(fā)生何事,我們一概不知。”
安太師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贊賞道:“不錯不錯,老夫早已派人去了四王府,當(dāng)然只是進(jìn)去看一看而已,要回尸體則一字不提,至于我和你父親……”
“我會回稟陛下,爺爺傷心舊疾復(fù)發(fā),母親傷心過度暈厥,父親不得不在家中主持大局?!?p> “好好好?!币贿B三個好表明安太師心中贊賞已極,揮揮手讓安蒼禮退下。
安蒼禮臨走前看了自己父親一眼,心中嘆了口氣,自己的父親被爺爺逼得沒有任何獨(dú)立思考的能力,儼然爺爺?shù)目堋?p> 安太師這個瘦巴巴的小老頭見安蒼禮離開后,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舉著自己的拐杖狠狠打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牛高馬大的安佑仁吃疼也不敢躲一下。
“你但凡能力心智有蒼禮的一半,老夫也就不會這么著急了?!卑蔡珟熡檬目跉庵肛?zé)。
安佑仁貓著腰、慫著肩、低著頭,忍受著自己父親的打罵,他年輕時還會頂撞安太師,但年齡越大心氣越不足,仿佛是因?yàn)槟晟俳〈T的身材長滿了贅肉,讓他感覺沉重疲累。
見到自己的兒子不知反抗,安太師放棄了打罵,蘇皖的出家仿佛帶走了他兒子的精神氣,從前自信努力的天之驕子一下子變得頹廢且貪圖享樂,安太師頭一回開始后悔自己破壞兒子的婚姻,可是那個女人掌控他兒子的喜怒哀樂,他怎么能讓這樣的女人影響他兒子?
進(jìn)宮的安蒼禮自然沒能見到楚元帝,因?yàn)槌坝癫灰姷南⒁恢笨M繞在他心頭,他孤獨(dú)而高傲的坐在幽暗寂靜的朝堂上,思考為何他會看好楚景玉,母家弱勢將來不會有外戚掣肘,他也會在死前清除國之蛀蟲,以楚景玉的心性一定能讓大楚更加富強(qiáng)。
只是他受安蒼懿束縛,安家一定會用這個把柄要挾楚景玉一輩子,所以他只能幫楚景玉拔掉這個軟肋,可沒想到楚景玉竟然人間蒸發(fā)了。
思考到最后,楚元帝狂笑起來,還沒笑幾下他就開始止不住的咳嗽,咳得他蹲下身,蒼白的面色變得赤紅,平順的呼吸變得不穩(wěn),最后喉頭開始腥咸,他嘗到了血的滋味。
咳嗽停止后,他站起身準(zhǔn)備叫劉福海,他心中已有謀劃,他要見盛安城中最后兩個皇子。
他沒有錯,男人怎么可以喜歡男人呢?楚景玉沒了,他還有其他皇子,他是大楚的皇帝,要為大楚的未來考慮,也幸好他從未將希望寄于一人。
各位客觀,容在下多說一句,楚元帝少年質(zhì)于南趙,趙國民風(fēng)開房男女不限性別皆可相戀,聽聞上一任趙國皇帝與楚元帝的秘聞,所以在下覺得楚元帝厭惡男子相戀,甚至不惜毀了楚景玉,想必也有此一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