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尋父

　　在出鎮(zhèn)前，卓玉堂覺得有必要去一下教堂后的臨時隔離點，他想見下小意，告訴她現(xiàn)在事情的經(jīng)過。

　　臨時隔離點門口，云中子正在為一些前來問癥的人發(fā)放疫苗草藥，這個是吳衡密報王寅，逼著竹脅拿出嶺南找來的藥方，然后有言堂主和彼得兩人聯(lián)合制作的藥。

　　云中子從鬼門關(guān)走了圈回來，他人雖然已經(jīng)無事，但天花卻清楚地在他臉上和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他重獲新生后，走回了鎮(zhèn)上，來到中門町時候，竹脅和美智子都看見了他，兩人爆發(fā)出完全不同的情緒。

　　美智子是興高采烈，大聲喊著：“師兄，你沒事啊，沒事就好?！?p>　　竹脅臉上流出一絲驚訝，他以為云中子早就應(yīng)該被埋了，怎么又返回了，雖然心中吃驚，但面子上還是堆出笑來：“果然芒山大師兄不簡單啊，佩服佩服?！?p>　　云中子淡淡道：“命賤一點，一時間也死不了?！?p>　　美智子高興說：‘“大師兄，要不回來住吧，松阪也得病了，不過我們在后面隔離了他?！?p>　　云中子擺擺手：“告訴松阪，這病也不是這么容易死的，多喝水，會挺過去的?！?p>　　竹脅笑著：“現(xiàn)在好點了，松阪從嶺南那邊拿來了藥方，可以治療，大師兄，要不還是住你原來房間？”

　　“算啦，我不想在叨擾你們，我是閑散之人，本來我也是為蔣淳的事情而來，你們的好意我消受不起，我來拿我自己東西的?！痹浦凶釉捴袧M是譏誚。

　　竹脅臉上眉毛抖動了兩下，“這個，云中子大師兄，你也不要怪我們，當(dāng)時你得這個病呢，我們也很害怕，因為畢竟這里這么多人，你懂的呀，因此，你的一些行李我們派人燒掉了。”

　　云中子看了他們兩眼，雙手一抱拳，“告辭。”轉(zhuǎn)身就走。

　　美智子見云中子轉(zhuǎn)身離開，不由追了上去，她拉住云中子的手，塞了一錠銀子到他手上，關(guān)切地說：“師兄，你要去哪里？請你諒解，這里畢竟他是老大，他說了算?！?p>　　云中子看了眼小師妹，“沒事，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彼得神父，他那里缺少幫手，我又得過這個病，不會再得了，我過去幫他。”然后他語重心長地對美智子說：“你們和這個人合作，要當(dāng)心啊，不是個善茬?！?p>　　云中子到了彼得這里，負(fù)責(zé)向那些疑似病患發(fā)藥，小意負(fù)責(zé)照顧那些已經(jīng)確診隔離的病人，兩人體內(nèi)對這個已經(jīng)都有抗性，不會再被染上，到是彼得神父最近有點不太對，也許是和病人接觸久了也許他是平時疲勞過度，最近時不時的抽搐，偶爾還會昏厥，上次在鳳儀客棧開會后，言堂主說他這個是羊癲瘋。

　　云中子和和卓玉堂兩人并不相識，見卓玉堂要找小意，于是便進了隔離點招呼，過一會小意從隔離處走了出來，她臉顯得蒼白疲憊，頭發(fā)在腦后綰起，見到卓玉堂騎在馬上，免不了有些驚訝。

　　小意雖然認(rèn)識卓玉堂和緣心，不過也是在上官宇清處，知道老師對這兩個年輕人挺刮目相看的，她自己和他們并無過多交集，雖然認(rèn)識，但每次都是他們和老師說話，她從來沒在旁邊插過嘴。

　　聽完卓玉堂的來意，小意不由眼里泛起淚花，她覺得現(xiàn)在在鎮(zhèn)上沒有依靠，也不知道老師被殺后該做些什么，現(xiàn)在聽卓玉堂這么一說，心下欣慰很多，至少有人會為老師出頭伸張正義，她想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和卓玉堂一起去，卓玉堂開口了。

　　“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一個人更靈活方便，左五跑不了，鎮(zhèn)上現(xiàn)在有這個病，更需要象你這樣的人手，你就等我消息吧，另外，如果緣心這里需要幫助，我希望你也能助他一臂之力?！?p>　　卓玉堂的話有道理，是目前混亂狀態(tài)下，他們幾個人最可取的方案，想到上官宇清當(dāng)時要她出去辦的事，小意明白，現(xiàn)在留在鎮(zhèn)里，觀察后續(xù)情況可能更重要。

　　和小意告別后，卓玉堂策馬緩轡出鎮(zhèn)，路過鎮(zhèn)口茶肆的時候，茶肆開著，只有小二在忙碌著，卓玉堂拉緊馬韁駐足，小二見狀趕了出來，“卓公子是不是要喝杯茶？”

　　卓玉堂搖搖頭問道：“顧老板還是沒有音訊嗎？”

　　小二一臉悲戚地?fù)u頭，“哎，鎮(zhèn)里鎮(zhèn)外找了個遍，不見人影。”

　　兩人說話間，鎮(zhèn)外走來一對男女孩子，看模樣不過二十上下，臉上還未脫稚氣，男的一身灰色粗布短衣，女孩也是粗布短衣，不過顏色是煙青色，兩人身上臉上都臟兮兮的，一看就像從大山那邊一路流浪過來的。

　　那個男子攔住卓玉堂，從懷中掏出一張官府常用的海捕文書樣的紙來，上面有一個男子的畫像，顴骨挺高，兩眼呈吊睛向上飛起，男子問道：“這位好心的客官，可曾見過一位這樣相貌的人？”

　　卓玉堂在馬上瞥了一眼，覺得很陌生，他搖搖頭，雙腿一夾馬肚子，出了鎮(zhèn)子。

　　男女見卓玉堂走遠(yuǎn)，又問小二，“可否見過此人？”

　　小二拿過圖畫，仔細(xì)端詳一番，然后搖頭，“鎮(zhèn)子上每天往來人不少，我是沒見過，不過你們可以去里面幾個大的客棧問問，或許有人見過也說不一定?！彼檬种噶锁P儀客棧的方向后，就又回到茶肆里面去了。

　　鐵滿山站在柜臺后面，就見一男一女兩個大孩子走進來，向一桌一桌的客人問著什么。

　　鐵滿山很好奇，他走過去問：“你們什么事？”

　　那個女孩抬起頭，“我們要找一個叫賀禮的人，你有見過嗎？”說著，拿著手中一張畫紙，走到鐵滿山跟前，“他是我們的父親，一個采礦工。”

　　鐵滿山伸出手去想拿那張紙，女孩說：“還是我拿著吧，這紙很破了，容易壞?！睘榱俗岃F滿山看得更清楚點，她索性背靠鐵滿山，將手上的畫紙展開。

　　女孩雖然臉上有些臟，但看得出本身底子不錯，身材也很凹凸有致，她不經(jīng)意地靠在鐵滿山胸前，一股女人的體香直往鐵滿山鼻子里鉆。

　　鐵滿山并不缺少女人，只要他想，店里除了薔薇以外，其它女人他都可以上，但是就不知怎么，他粗壯的手就順著那女孩的手，看上去他是在指點畫中的人，就順勢擱在了女孩手背上。

　　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連忙將自己的手縮回，鐵滿山略帶尷尬，說道：“這個人好像沒有到我們這里來過，你確定他到這里來采礦了？”

　　那個男孩忙說：“我們收到了他的口信，說在這里采礦，說等到他安頓好以后，會到北邊來接我們?！?p>　　這時酒桌邊有個礦工模樣的人聽見他們說話，大聲接口道：“這里每天都有去大山深處尋找礦的人，有的人根本就沒進這個鎮(zhèn)子，有的或許就沒來，你們光憑這個，很難找到你爸爸啊?！?p>　　“不過，不過，他說過要接我們和媽媽的?！迸⒙曇糁袔е唤z哭腔。

　　鐵滿山低下頭：“你媽媽呢？”

　　“她死了?！?p>　　鐵滿山摸了下自己頭：“可憐，不過我也幫不上你們，我沒見過這個人?！?p>　　男孩扯了下鐵滿山袖子：“我們就想到這里找找看，不過我想問，你們這里這么大的客棧，我能不能先在這里找份工作呢？”

　　鐵滿山聳聳肩膀，做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吳衡正從自己二樓的房間走下，一邊咚咚地下樓一邊大聲對男女孩說：“可以留下，我有工作給你們?！?p>　　他走到兩人面前，上下打量著他們，“我這里缺少一個打掃衛(wèi)生的，你們倆個，誰愿意留下？”

　　男孩說道：“先生，讓我留下吧，我會打掃，我有體力，我妹妹力氣小。”

　　吳衡捏了捏男孩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

　　“賀斯，我妹妹叫賀姝?！?p>　　“嗯，那么，賀斯，你今天就可以留下，然后和你妹妹在鎮(zhèn)上慢慢打聽你們爸爸的消息。”

　　兄妹兩人對著吳衡連連鞠躬，“謝謝你，老板，你真是個大好人?！?p>　　吳衡問：“你們有住的地方嗎？”

　　“謝謝老板，我們才來，不過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一路上我們都是這么過來的?！辟R斯說道。

　　“滿山，你帶著這個孩子去后院，告訴他怎么清掃?！?p>　　鐵滿山遵著吳衡的意思帶賀斯去后院，眼神還一直瞟著站在那里的賀姝，明顯有點依依不舍。

　　賀姝一直等到賀斯走進后院，她才回過神來，和吳衡兩人視線相交了一下，然后移開自己視線，又向吳衡鞠了一躬，輕聲說：“謝謝您老板，我等我哥下工時候再找他?！?p>　　吳衡將自己身子倚靠在柜臺上，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心里猛地一震，他憑直覺感受到這個女孩平常外表下的一些不平常之處，想起自己剛才在二樓看到鐵滿山的失態(tài)，一種異樣敲到他的腦袋。

　　女孩不等吳衡再次開口，轉(zhuǎn)過身子，雙手緊緊抓著她帶來的畫紙，匆匆穿過鳳儀客棧喧鬧的大堂，消失在大門口。